飛云想,假如再給他一次機會,或者讓他重回那一年的那一天,他會不會松開小啞的手……
很意外,電話響了兩聲,居然被接通了,飛云遲遲沒有出聲,那邊的男人似乎正在期待著什麼:“喂?你……是誰?”
飛云嘲諷一笑,仿佛正跟對面的男人面對面站著,他無法安靜陳述問題,也不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開口說話不自覺帶了社會人的氣質:“怎麼?怕了?自己干過什麼忘了,想搞我是嗎?我告訴你,那就放馬過來,玩兒那些的!”
他沒有小啞的“運氣”,個桀驁不馴,也沒有家庭肯收養他,他從福利院離開,就在社會上一路混過來。
他的們喜歡的那種落拓和野,不是純凈的花園里長出來的野草野花,帶著天然的純真模樣,讓人舍不得去摘。
他飛云是臭水旁邊長出來的那種野蠻植,生命力極強,臭水的水澆灌了他,蔭蔽著他一路長大。哪怕后來他的枝干長得再好,葉子再漂亮,他的依舊是他無法擺的部分——當然,他也不必擺。
“哦,是你。”電話那邊的人居然輕笑了一聲,在飛云聽來,帶著十足的嘲諷味道,好像多年前與那人初次見面的種種一模一樣,這些世家子弟、貴族爺真是該死。
“對,你想怎麼樣,都沖我來!”飛云分毫不退,男人和男人之間,就該正面剛!
十分鐘之前,慕揚剛到錦西墓園。
楚欣也接了楚媽媽和楚爸爸過來,一家三口來得很早,見他的車出現,楚欣忙迎上去,稱呼不改:“姐夫,你來了!”
“嗯。”慕揚點了點頭。
書傅芃也跟著過來,手里捧著一束潔白的玫瑰,對慕揚道:“慕,下午兩點公司有個會。”
“嗯。”慕揚依然是點點頭,一言一行好像都機械化了,他把那束白玫瑰接過來,對傅芃道:“你去請墓園的管理人員過來,我問問他花的事。”
“好。”傅芃答應著,轉就去了墓園管理。
傅芃是第一次過來這個墓園,雖然知道這里睡著的是慕的前未婚妻和未出世的孩子,可沒聽懂慕說的‘花的事’是什麼事。
“爸,媽,姐夫,我們先過去吧。姐姐肯定想我們了!”楚欣毫不避嫌地上前去挽住了慕揚的胳膊,一手拉了拉媽媽。
楚媽媽是個人,看得出來年輕時更,但因為做著小本營生,常年勞,臉上歲月的痕跡無法消除。
小兒一拉,楚媽媽就跟著走了,里倒是客氣地跟慕揚說話:“小慕啊,思思走了這麼多年了,辛苦你了,也難為你了,一直記著我們家思思的生日。如果還活著,我也是當外婆的人了,唉。”
“媽——你別說了。”楚欣拽了拽。
“哎呀,欣欣,你別拉媽媽,媽媽一年到頭也見不到你姐夫一次,今天是你姐姐的生日,有話還不讓媽說個痛快嗎?畢竟是我肚子里掉下來的,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那麼漂亮,那麼懂事……小慕的媽媽也很喜歡……也不嫌棄我們家的條件,當兒一樣疼,我的思思啊,誰不喜歡呢?”楚媽媽邊說,就掉了眼淚,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顯而易見,多年也無法釋懷。
“阿姨,您知道我對楚思的心,我的承諾也永遠不會變,以后家里有什麼困難都可以告訴我,我能做到的,都會盡力去做。”慕揚也不忍心了,安著楚媽媽。
楚爸爸木訥地站在一邊,只聽兒和妻子說話,他的頭發都完全禿了,穿一灰黑的服,好像墓地旁邊的一棵樹般不起眼。
慕揚的目掃過楚爸爸,楚爸爸就對他笑笑,依然靜默,如從前那些年一樣毫無存在。
四人一起去往楚思的墓前,這塊墓地風水極好,而且面積很大,是這塊墓園最高檔的墓地。
楚思的墓碑上有的照片,極年輕麗的一張臉,跟楚媽媽長得極像,明明溫似水的容,眼神卻著深邃和堅毅,朝著所有來看的人看過來,好像一眼看穿他們的靈魂。
“姐姐,姐夫來看你了,祝你生日快樂呀。今年還是老樣子,帶了你最喜歡吃的黑森林蛋糕,喜歡嗎?姐夫又送你白玫瑰啦,和從前每一年你的生日一樣,好嫉妒哦,是你最喜歡的白玫瑰呀……你在天堂快樂嗎?”楚欣蹲在墓碑前說話,好在墓地很大,蛋糕、鮮花、水果……什麼想要給逝者的東西都擺得下。
墓園里的氛圍分很多種,每一家來祭奠的人風格都不同,有人笑,有人哭,有人笑著哭,慕揚盯著墓碑上的字久久出神,思緒卻不知飛到了哪里,是立碑的那一天他想到的墓碑落款,還是立碑的那一天聽到的法院宣判的結果——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姐夫,電話!”楚欣提醒道。
慕揚這才拿出手機,發現上面是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而且來電歸屬地并不是錦城。
像是鬼使神差般,他不知在期待著什麼,居然在楚思的墓前接聽了這通電話:“喂?你……是誰?”
“慕總,墓園管理的李長來了……”傅芃剛把人領過來,就聽見他們慕總正在接電話,忙打住沒繼續說,怎麼覺著慕總這電話很重要似的,不然怎麼慕總開口有點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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