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盤山而上，終于在一快到山頂的地方停下來。

祁晝熄滅了火，拉開車門，從后備箱的袋子里扯了件厚外套遞給程織歲，自己靠在后備箱旁邊，練的扣開機匣點煙。

他弓著脖頸，咬著煙，上有溺在骨子里的拽勁。

山間的風的確有點涼，程織歲也沒跟他客氣，迅速將寬大的外套罩在自己上。

沖鋒上面充滿了屬于他獨有的氣息，將小小的肩膀包裹其中，讓人覺由心到都是暖暖的。

程織歲裹住服以后，瞟到他指尖的腥紅，立刻竄到他跟前，出其不意的去扯他里的煙。

“說了別了，會爛肺。”

祁晝下意識的抬手閃了閃，蹙眉，“嘖，搶什麼，小心點兒，燙著你。”

程織歲不以為意笑，“燙著我，正好讓我賴你一輩子。”

祁晝被氣得夠嗆，修長的指骨碾著煙屁，將煙頭扔到一邊，踩滅。

“我就想知道，戒個煙有這麼難？”程織歲蹦蹦跳跳的走在他邊問。

他漫不經心的垂著眼皮應了聲，“嗯，是難。”

程織歲慢悠悠的點點頭，攥著他胳膊，額頭抵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商量的道，“那以后你不煙，改吃糖怎麼樣？”

祁晝側頭凝視著。

程織歲細白的手指從寬大的袖里鉆出來，蹭了蹭下，“我想好了，等我考上M大，就監督你戒煙！所以，你最好抓這小半年造一造，以后肯定是沒機會的。”

小姑娘眼中的烏黑漆亮，小小的子板罩在黑的沖鋒里，更顯得格外小。

明明像個長不大的洋娃娃，語氣卻出一要管人的兇氣場。

祁晝舌尖頂著頂腮幫，懶聲道，“哦，行啊，那等你考上再說吧。”

程織歲從他的語氣里讀出了濃重的不信任，更大聲的強調，“我肯定能考上的！！”

“嗯，沒說你考不上啊。”

“那你這是什麼語氣？”

祁晝挑眉笑了笑，“我語氣有什麼問題了？”

“問題可太大了！”程織歲鼓起，別扭十足。

當時的心理力確實有點過重，聽不得一點質疑的措辭，一門心思的就想往M大沖，連第二志愿備選的學校都沒考慮。

祁晝在團似的臉蛋上了一把，猝不及防的低頭，薄了下額頭。

程織歲耳朵一熱，還沒反應過來，祁晝已經將視線挪開，低笑著了下茸茸的發頂，又順其自然的將手抄進兜里。

“小朋友，我跟你說過沒有，高考而已，也用不著有這麼大的力。”

“高、考、而、已？”

程織歲秀眉蹙起，很懷疑的看著他。

突然發現天之驕子跟們這種凡夫俗子就不在一個位面怎麼辦？

你這麼牛，那你畫個正方形的圓給我看看呀！

祁晝輕笑，一條胳膊過來，吊兒郎當的圈在的脖子上，“行了，甭這麼看我。我理解你現在張，所以才帶你出來讓你放松放松。有時候力需要釋放知道不，不是靠自行消化，特殊時期也可以借助一點‘外力’？”

“什麼外力？”

“自然外力，不然你當我帶你來這是干什麼的？”

程織歲還是莫名其妙，“干什麼的？”

“給你個許愿的機會。”

“許愿？”

“我看報道今晚有流星雨，所以選了個最佳觀景地，帶你來許個愿，你也可以看看山，看看海，如果可以的話過個夜，看個日出也沒什麼。”

程織歲眼睛瞬間亮了，“真有流星雨？”

祁晝睨著嗤道，“不然黑燈瞎火的，我領你來這鳥不拉屎的地兒干什麼，我有病？”

程織歲捂著樂道，“啊，是呢！我是以為你有點什麼大病！還病得不輕！”

可能是因為心泛濫，程織歲頓時覺這地方也不黑、也不荒、也不冷了。

他們腳下這座山脈是做過人為的開發，但還沒開發完全。

汽車能沿著盤山路開到山脈的四分之三以上，再往上走就完全要靠步行。

山間雖然設有臺階，卻連個圍欄或者歇腳的平臺都沒有，存在很嚴重的安全患。

幸好祁晝后備箱里帶著營燈，兩人拎著燈，一路黑燈瞎火的爬山，覺上就有點詭異。

程織歲兩手指揪住他的袖，“說真的，你是怎麼找到這種地方的？真不是要趁著夜黑風高把我賣到山里去吧？”

“現在才問會不會晚點兒？”祁晝順手扶了一把，語氣依舊懶散不羈，“我是想把你賣給山大王的，但就憑你這小子板兒，可能還換不夠我來回的油費？”

“……”程織歲癟著，比了一小手指，“男朋友，你離挨打就差芝麻粒兒那麼大點兒了！！”

……

男搭配，不但干活不累，就連爬起山來，也格外省力。

程織歲爬到最后，整個人都掛在了祁晝上，可依舊氣吁吁的，足可見，最近真的很缺乏鍛煉。

“你最近不太行啊，很久沒去攀巖了吧？”祁晝一只手掌把提溜起來。

“距離高考還有80多天，我哪兒有時間攀巖！”程織歲沒力氣的掀了個白眼。

睡覺的時間都快被省了！

“這麼拼？不是為了我吧？”祁晝狀似不經意地問。

程織歲回過神，，又鄭重的眨了眨眼，“不是，我為了一只烏克蘭小豬。”

祁晝深看了一眼，笑著點點頭，“還好，不是為了北城的鹵煮。”

“……”程織歲差點被他嗆死。

半個小時后兩人終于登到了山頂。

程織歲看著眼前壯觀且麗的景象，瞌睡都醒了。

抬頭看到的是藏青的蒼穹和浩瀚的星空，近是連綿的山脈起伏和磅礴的大海，遠眺還能看到闌珊的城市燈火。

俯瞰足下，環視群峰。

仿佛將整座五彩繽紛的世界盡收眼底。

活了十幾年，程織歲的人生也算富多彩，但第一次夜晚登山，卻看到這樣壯觀的景致。

在俯瞰世間的這一刻，以前那點無從釋放的力和負面緒被漆黑的夜幕吸除的干干凈凈，仿佛輕而易舉的就被奇妙的大自然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