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檗瞪大眼睛，只覺得面無存，無奈搖頭道：“好嘛，當我什麼都沒說。”

青小與有榮焉，氣哼哼道：“知道我家老爺的財力雄厚了吧？”

魏檗沒跟這條小蛇計較，樂呵呵道：“知道啦知道啦。”

魏檗最后笑道：“對了，葫蘆里裝了酒的，就你陳平安那點酒量，盡管喝。”

魏檗離去后，陳平安拎著一條竹椅坐在崖畔那邊，獨自小口小口喝著酒。

想要跟著過去，結果被青小抓住胳膊，搖頭示意不要去湊熱鬧。

陳平安舒舒服服靠在椅背上，雙直，雙手捧住暫時當起酒壺的小葫蘆，幾口酒下了肚子，就覺得臉頰火熱，嚨滾燙，整個人都跟著暖和起來。

陳平安向遙遠的南方，充滿了憧憬。

好像那邊的山山水水，就是手中養劍葫蘆諧音的江湖了。

這是陳平安從未想過的生活。

活著，還能好好活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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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瓶巷的孤兒，爹娘都去世后，五歲到七歲的時候，最難熬。

有些時候到腸子打結的時候，那是真能到恨不得去刨泥土吃的，每當吃飯的時候，泥瓶巷附近皆是家家戶戶炊煙裊裊，哪怕只是走在巷子里，孩子都能聞著那些人的飯香菜香，孩子上穿著爹娘留下的衫，自己裁剪自己能穿的大小樣式，邊邊角角都丟不得，一塊一塊積攢起來。

孩子第一次吃上別人家的飯菜，是家底耗盡之后，家里能賣的東西都賣了，六歲的孩子，在一個大冬天，又無法上山采藥掙點銅錢，徹底沒了生計，又不愿去，寒迫，像一只小小的孤魂野鬼，走在巷子里，從這一頭走到那一頭，一直走到了暮里，到了炊煙升起的時候，孩子本不知道怎麼活下去了。

之前有好心人說小平安，去我家吃飯。孩子總會笑著說不用，家里還有米的。然后就趕跑開了。

可是那一天，孩子是真的什麼都沒了，白天先去了趟楊家鋪子，想要跟老人賒賬，老人本就不愿意見他。

然后在那個黃昏里，孩子就委屈地想著，會不會有人見著自己，會不會笑著說，小平安，進來吃飯。

但是那一天，沒有人開門，大門閉，里邊有歡聲笑語，有罵罵咧咧。

孩子最后著回到自己院子，躺在被褥單薄的冰冷床板上，默默告訴自己，不不，睡著了就不了，想一下爹娘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