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驪王朝府郡平級,位于州、縣兩級中間,但是多數的府,都是由京城或是陪都直轄,所以地方各郡都想抬升為府,一州刺史卻未必愿意點頭。
大驪王朝被譽為百州之國,常設的一州將軍,卻不到三十位,駐扎在兵家必爭之地,往往統轄數州軍務。當然,這撥諸州將軍之間,各有攀比,各自都有一本賬,比如你轄境有那黃天船塢,我也有座譽一洲牛角渡。
武將的升圖路線,相對簡單,若是已經有幸做到了一州將軍,再往上走,便是分別位居二品、從二品和正三品高位的“四征四鎮四平”十二位將軍,或是轉京城、陪都兩座兵部衙署擔任侍郎、尚書。最高位,便是從一品的巡狩使了。
還有一撥隨同登船的工部船塢吏,要盯著六艘劍舟的航行狀況。
六艘劍舟,其中三艘屬于在建,其實尚未完工,無妨,能升空就行,就當是提前勘驗一場。
劍舟“下水”之前,按例屬于工部,一旦升空,可就是大驪邊軍的寶貝了。
一方好像是嫁兒,心疼的不行。一方是娶媳婦進門,當然歡天喜地。
所以六部墊底的工部劍舟、山岳渡船管事員,難得驕橫一回,與那些關系不錯的兵部武將,接之前,私底下都會例行公事一句,“快點的,喊爹!”
負責驗收、接管的兵部員也無所謂這點臉皮,喊就喊了。
久而久之,便定例。
邯州是大州,所以增設副將一員,邯州副將是位子,黃眉仙,兵家修士的底子。
年近五十,眉眼極長,微黑,面容冷峻,此時披掛甲胄,卻沒有站在魯竦邊,一起對著沙盤,研究邱國兵力部署,而是站在足足兩丈長寬的邱國巨幅堪輿圖底下,當然是用上了山上手段的仙家繪制,只要境界足夠,眼力夠好,細看之下,連那鄉野小徑都歷歷在目。
自古兵法大家,往往都有一個癖好,或者說是他們的共同特征,就是記地圖。
跟京城兵部侍郎吳王城是差不多的履歷,都是在老龍城、陪都兩場戰役當中穎而出的功勛武將。
黃眉仙穿一副普通的符甲,仰頭看著地圖,習慣手按戰刀,手背上全是疤痕。
曾是風雪廟大鯢一脈出的隨軍修士,只是在大驪邊軍待慣了,更喜歡帶兵打仗,舍不得,便干脆棄了仙家的譜牒份。
除了極數山伐木的樵夫,時至今日,周邊郡縣的老百姓完全不知山中竟然有一支駐軍。
邱國年親王,韓鍔就站在刑部侍郎趙繇邊。
作為劍舟上邊唯一的外人,“敵國質子”,韓鍔的尷尬境可想而知。
一些大驪武將的凌厲視線,猶如針扎。
不斷有各地諜報在此匯總。既有周邊山水神靈的,也有大驪死士、諜子的報。
邯州將軍魯竦,神如常。
但是刑部員直接手此事,連諜報都要一一記錄在冊,好似監軍,讓他這位邯州將軍,難免心生不悅。曾經的大驪,還是盧氏王朝的藩屬國之一,但是在那更早,軍伍才有“監軍”。
若說趙繇能夠提供刑部錄,他和那撥員以及隨軍修士的現,勉強可以接,那麼吏部的曹耕心,又算怎麼回事?要在這邊升誰的,當場貶謫誰嗎?
行軍期間,這廝竟然還喝酒?!
腰懸一枚包漿的紫皮酒葫蘆,躲在屋最角落的地方,背轉過,喝幾口。
不過很多在場員都比較意外一事,寶瓶洲四大宗師之一的周海?怎麼來了?
也做了那是世家豪閥的堂前燕?當了上柱國家族子弟的扈從?至于?
曹耕心抬了抬下,以心聲笑道:“瞧見沒,這位邯州副將,才是真正的狠人。”
這些年里,黃眉仙數次奏報京城兵部,申請由帶兵殺邱國京城,洗皇宮和諸部衙署。之后那支麾下兵馬就地駐扎,只需給四五個月,至多半年,只需把京城和地方上的骨頭全殺完了,那就只剩下骨頭了。
黃眉仙有些心事,這次劍舟升空,可別是雷聲大雨點小。那就真是一場丟人現眼的鬧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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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已經離開邸。
后院,符箐看著國師雙手籠袖,在院子里散步片刻,時不時抬頭看眼桃樹。
然后更像一位江湖青衫客的中年男人便回了書房,繼續理公務。
二進院子一間僻靜屋,容魚了眼睛,從書桌上翻開一本冊子,因為崔國師在后院手植桃樹的緣故,在這些年里,閑來無事的時候,便專門將那些有關桃花的好詩句摘出,手寫抄錄,編訂冊。
開篇的,是那句“山寺桃花始盛開”,之后是“丹灶初開火,仙桃正落花”。
最后一句,卻是崔國師親筆書寫。因此容魚便不繼續摘錄了,故而此句便軸,作收語。
“桃花尋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