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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來》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開門見了新人間

既然見了面,陳平安就將那兩張符箓往桌上一拍,“老規矩,送你了。虧得我分開保管了,不然你都見不著這兩張好符的面。”

杜俞撅起屁手拿過符箓,醉眼朦朧的男人,使勁晃了晃腦袋,撐了撐眼皮,“誰畫的?”

陳平安說道:“符箓于玄的親筆畫符。”

杜俞一怔,嗓門震天響,“啥?誰的?!”

整座國師府都能聽見這位“刺客”的大嗓門了,吃過午飯開始重新忙碌公務的年輕員,他們都很好奇,何方神圣,竟敢如此隨而為、隨意言語?

榮暢被扶著坐在二進院的松下石凳,趴在桌上呼呼大睡,鼾聲如雷。

清不太理解為何榮師兄會喝得這麼夸張,陳李雙手籠袖,好似打盹,說道:“大師兄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首徒的稱號。”

廚房那邊,于磬甩了甩手,拭圍看著一直幫著收拾碗筷的隋景澄,子輕聲問道:“隋景澄,何必呢。”

隋景澄驀然笑如花,卻是與那位廚娘問了個古怪問題,“那你呢。”

于磬啞然失笑,搖搖頭,道:“什麼跟什麼呀。”

林守一在屋與曹晴朗請教制藝學問。余時務幾個在一間容魚專門給他們騰出來的,人人分工明確,各自翻檢檔案,抄錄在冊。不耽誤正事之余,許切和蕭形,們總會對罵幾句。

耳房門口,謝狗說道:“再這麼喝下去,山主就真要被灌醉了,咋辦?”

小陌笑道:“那就喝唄,醉了才好。”

謝狗說道:“那你盯著點山主,我自個兒去千步廊那邊逛逛啊,好些個狀元進士都在那邊呢,沾沾文氣,說不定以后再寫游記,就有如神助,更加文采斐然啦……”

小陌說道:“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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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酒喝到最后,桌上就只剩下陳好人與杜大俠了。

浮云一別后,人間幾個秋,花開花落幾回,麥子黃了幾次?

杜俞喝了個酒蒙子似的醉漢,說他這些年闖江湖,提心吊膽做了些好事,就已經覺得好辛苦了,那麼好人兄你呢,辛苦不辛苦,你若是說不辛苦,那你就是沒喝高,瞧不起我杜俞,沒有真正把我當朋友,我們得再走一個……

桌對面,青衫男人臉無奈,眼神和,只能笑著點頭,提起酒杯,說好的好的,走一個走一個。

————

花神廟附近的那棟私宅,門房侍突然發現,宅子主人就站在門外那條街上,不知為何沒有讓開門。其實并不清楚這位老神仙的真實份,只知道姓劉。

先前那個自稱周瘦、道號護花的儒衫男子,登門之時,提及了宮柳島,還說要找劉老神仙和高老幫主,便讓上了心,心惴惴,需知如今宮柳島上邊,姓劉的譜牒修士,最有名氣的,當然是真境宗的第三任宗主,昔年書簡湖共主的劉老一時間不知所措,若老者真是劉老,那自己豈不是隨時隨地都有命之憂,還好,未曾聽說劉老有那煉制鼎爐的癖好。話說回來,如果他果真是劉老,那麼來此做客老道士隨手贈送的那張符箓,都給老道人吹牛吹上天去了,莫非當真是一張價值連城的寶箓?

門房侍變幻不定,竟是癡了,都忘了開門。等到回過神來,發現那個周瘦的儒衫男子,已經開了門,站在臺階上,男人一邊拍掌一邊贊嘆道:“先以鎖劍符震懾姜某人,用水法困住青萍劍宗首任宗主崔東山,再與天謠鄉宗主劉蛻單挑,還能不落下風,各展神通,轉戰千里之地,視大驪京城大陣如無,大搖大擺跑到了國師府門外,被落魄山次席供奉謝狗捅了好多劍,依舊不死,還能活蹦跳走出國師府,劉老哥,這哪里是仙人,分明是一位只差半步即可合道的強飛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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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稱書簡湖野修的男人,沒有用上心聲言語,門房侍聽得花容失,頭暈目眩,手扶住房門,泫然泣,自己為何這般命苦。劉老這種既惡名昭彰又法通天的人,等于是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書簡湖。

一個眉心有痣的俊年,站在門房屋外,兩只極長的雪白袖子都快要地了,笑臉安道:“這位姐姐,有我在,別怕,劉老這種罄竹難書的老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你我姐弟既然一見投緣,那就二人合力,必能拿下此賊,為民除害,從此江湖上便有一段關于某俠與某俠雙劍合璧誅殺惡獠劉老談啦。”

門房侍反復打量起那個白年,呆呆無言,你有病吧你。

劉老也懶得心聲言語,直接說道:“你們山主,先生,剛剛說了,還欠我一尾冬鯽,在那之后,你們兩個才有機會手。”

姜尚真委屈道:“劉老哥啊劉老哥,你這個人真是有點拎不清,總喜歡把好心當驢肝肺,我這趟登門拜訪,到你翻臉不認人,從頭到尾,有哪句話是在喊打喊殺?本就是跟你好好商量好好合伙做買賣的。真境宗和書簡湖是沒你的立錐之地了,一座書簡湖之外,何等天高地闊,以你劉老的境界,心和手腕,尤其是單挑兩仙人、兩飛升的戰績,只需更換一張面皮和一個份,到了哪里不能在兩三百年間重新發家?”

劉老說道:“果然,是你們故意我主去國師府見陳平安的。”

姜尚真指了指門斜靠屋門正在跟子竊竊私語的白年郎,“約莫是他的意思,我可沒想那麼長遠,一開始就是奔著跟你談生意去的,我既然肯讓出一座云窟福地來換取一座真境宗,那我當然也樂意為你開個好價錢,可惜你疑心重,殺心重,我有什麼辦法。當然,在你跑去國師府那一刻,我也是真的想宰掉劉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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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聽得愈發心驚,臉慘白無軀如篩子發抖,“周瘦”竟然是姜尚真,是那個云窟福地姜氏家主……

崔東山手擋在邊,說道:“姐姐,你且寬心,我跟這姜狗賊其實不是一伙的,貌合神離,假充兄弟,我其實忍辱負重多年,等待一擊斃命的良機。”

子哽咽聲道:“你騙人,姜尚真是落魄山首席供奉,你崔東山,是桐葉洲青萍劍宗的宗主,我聽說過的……”

“原來姐姐知道我東山啊。”

崔東山嘿了一聲,出手去。侍從袖中出那張符箓,乖乖遞給他,崔東山拎著那張能夠讓修士在金丹八轉之時、仙人接引游覽紫府絳闕的符箓,過門檻,一屁坐在椅子上,抬起胳膊,說了句筆墨伺候。修愕然,隨即手忙腳幫著遞筆鋪紙研磨,崔東山疾筆如飛,書寫了一篇道訣,輕輕吹拂一下墨,笑呵呵遞給子方才瞥了幾眼容,似乎一篇如何使用符箓的詳細注解?

猶猶豫豫,壯起膽子手去接張紙,不料白年往回一愣在當場。

崔東山以心聲說道:“姐姐唉,咱們誰跟誰,就都別裝了吧,我是先生的學生,你是他的暗樁,論關系攀親戚,我們姐弟其實是從泥瓶巷走出的一路人吶。”

一臉茫然。

崔東山站起,笑著將那張紙遞過去,“收下吧,不燙手,辛苦姐姐了,就當是提前預支的一份報酬好了。”

劉老心悚然。這個不起眼的門房侍,竟然是顧璨這個小王八蛋安排進來的?怎麼可能,自己購買這花神廟附近宅子,只是臨時起意,不對,顧璨真正盯上的,是自己那位沒見過幾次面的道上朋友?歸結底,顧璨還是針對自己而來?!

一位儒衫青年從拐角,走來這邊,對那門房子說道:“你立即離開這里,回頭我會幫你換個份。”

后者毫不猶豫點點頭,默然離開這條街道。

崔東山驚訝道:“怎麼做到的?”

顧璨神平靜道:“廣撒網,運氣。只要耐心足夠好,鋪墊足夠多,相信總有一二人能用,一二事能。”

姜尚真笑道:“劉老哥,真正想做掉你的人來了。”

顧璨與劉老作揖再起,微笑:“劉島主,后會有期。”

劉老灑然笑道:“那我們就有緣再會了。”

劉蛻來到門口,說道:“顧璨,你那個學生黃花神好像在找你,就是那個道號烏桕的野修。”

顧璨停下腳步,拱手笑道:“謝劉道主告知此事。”

劉蛻說道:“一洲道主的紙面份,你若是想要,只管拿去便是。”

顧璨微笑道:“前輩不必送,晚輩不必搶,該是誰的,自然就會是誰的。強留不,豪取亦不。”

劉蛻點頭道:“是我說得差了,回到家鄉,寄信與天謠鄉告知一聲,我就去拜會扶搖宗。”

顧璨說道:“晚輩恭候大駕。”

落魄山的山門口,青坐在竹椅上,神采奕奕,與旁邊的年輕道士說道:“老廚子說了,明兒我們就要可以出門游歷。”

仙尉趕忙側過,雙手抱拳,“預祝景清道友游歷順利,跟小米粒一起喝好玩好。”

陳靈均大手一揮,“必須的。”

他隨即嘿嘿笑道:“再告訴你一個消息,鐘大哥也要跟我們一起走江湖。”

仙尉目瞪口呆。鐘大哥不在落魄山,豈不是就沒有了主心骨,他們以后想吃夜宵怎麼辦?

陳靈均笑哈哈,“小米粒已經跟笨暖樹、還有老廚子都商量好了,就算鐘倩不在山中,保證你們的宵夜,頓頓有!”

仙尉微笑道:“落魄山有這麼一位護山供奉,真是幸運。”

陳靈均丟給了一串鑰匙給道士,語重心長道:“仙尉,我不在山中,你也別覺寂寞,我從老廚子書樓里邊了些書,一大麻袋呢,都放在我屋子里邊,鑰匙給你了,自己開門去看便是,百來本呢,肯定夠看的。回頭老廚子發現了書,跳腳罵人,找那書賊,你跟大風兄弟也不怕,都推到我頭上好了,只管將我揭發了,說不定哥幾個當晚還能混頓盛些的宵夜。”

仙尉接過那串鑰匙,輕輕放袖中,抱拳致謝連連。卻被青埋怨一句自家兄弟,總扯些虛頭腦的,不大氣了。

陳靈均突然提醒道:“仙尉,小米粒讓我別事先告訴你們的,說要讓暖樹明晚臨時通知你們去老廚子那邊,打算給你們一個驚喜的,你可別說啊。仙尉啊,你如今也是當師父的人了,做事要更加穩重,曉不得,說話要謹慎,知不道?”

仙尉使勁點頭。

陳靈均將信將疑,“我可不想被笨暖樹埋怨,仙尉道長,你發個誓。”

仙尉雙指并攏,指尖朝天,就要當場發個誓。

陳靈均大笑不已,還真要傻乎乎發誓啊,咱哥倆誰跟誰呢,青抬起手掌,年輕道士恍然,與之輕輕擊掌。

在天心。

一艘巨大到無法形容的柏舟,緩緩駛過浩瀚無垠的太虛。

柏舟漾起的一陣陣漣漪,卻是淹沒無數星辰的大道浪

相傳至圣先師親自刪選編訂詩歌,于是后世便有了詩三百思無邪的說法,其中就有一篇佚名的《柏舟》。

國師府,滿酒氣的陳平安著眉心,確實是喝多了,用以休息的那間屋子已經讓給了杜俞,他只好去書房打個盹,瞇一會兒。

迷迷糊糊之間,陳平安發現自己莫名其妙來到一宛如接天地的金大門之前,門上篆刻著無數古老的文字、圖案,站在原地揣許久,陳平安始終不解深意,猶豫再三,陳平安還是施展法相,向那大門輕輕推了一下,推不開,一尊法相后退,然后雙拳重重砸在門上,無比寂寥空曠的天地間頓時響起洪鐘大呂一般的聲音,大門依舊紋,在那之后,陳平安手段盡出,用上了神人擂鼓式,甚至用上了所有的本命飛劍,這道接天地通的壯觀大門,始終報之以巋然不

頭別玉簪的青衫劍客,氣吁吁,雙手叉腰,指了指大門,罵罵咧咧,“大師兄,別我罵人啊。”

那支當年不知何時別在年發髻間玉簪子,這一刻,也不知何時從青衫劍客的發髻間離去。

大門隨之緩緩打開。

但是明顯依舊存在著一道無形的屏障,好像是提醒門外的陳平安,只是給你看一眼而已。

想要真正主其中,猶需一把另外的鑰匙。

陳平安猛然抬頭,只是看了一眼里邊的景象,便背脊發涼,只是怔了瞬間,便大聲怒喝道:“關門!”

下一刻,陳平安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書房,就好好坐在椅子上。人生如夢古今同,一場大夢誰先覺,開門見了新“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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