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加——”

有司奉上羅帕和發笄。

“正賓加笄——”

眾人不必猜，贊者定是山公主劉楚玉，可這正賓請的確是謝夫人，這謝夫人正是謝衡的母親，這是什麼用意大家心知肚明，看破不說破。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志，順爾德。壽考維祺，介爾景福。”

謝夫人走上前，接過有司手中的發笄，跪在地上，為劉楚佩梳頭加笄后起。后有山公主劉楚玉為其正笄。

“一拜——”

劉楚佩朝宋帝與皇后跪拜，抬起頭時，朝底下的百姓看去，茫茫人海，似乎還是沒有看到想要看到的那人。

“二加——”

有司奉上發簪。

“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胡福。”

謝夫人再一次走了出來，為劉楚佩簪上發釵，后山公主正笄。

“二拜——”

劉楚佩朝著謝夫人行拜禮。

“好孩子，快起來。”謝夫人趕忙去扶起。

“三加——”

有司奉上釵冠。

“以歲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在，以厥德。黃耇無疆，天之慶。”

謝夫人跪下，為劉楚佩加釵冠，然后起復位。

言之，及笄禮都快結束了，原來你真的不準備再出現了……

“三拜——”

劉楚佩朝著天地跪拜。

沒有人看到，在跪拜下去的那一刻，眼淚從臉頰落，跪拜著，久久不曾起。

“公主……”有司站在一旁，小聲提醒著，“公主，禮畢，公主可以起了。”

劉楚佩抬起頭來，看著底下茫茫眾生，揚起了一抹肆意而張揚的笑容。

離得近的一些人見到，紛紛愣住，這哪里是他們印象中的臨淮公主。

那一笑，天地都仿佛失了，站在高臺上，恍若無外，世獨立。

在很久以后，見過這場及笄禮的百姓一談到這場及笄禮的，無不嘆，但更多的是唏噓不已，難忘佳人，只是佳人已不在。

“置醴——”

有司斟好醴酒，端在手上。

“甘醴惟厚，嘉薦令芳。拜祭之，以定爾祥。承天之休，壽考不忘。”

劉楚佩行拜禮，接過醴酒，看了眼酒，冷笑了一聲，便一飲而盡。

眾人見狀皆是一愣。

“阿佩！”

“阿佩！”

“公主！這……這酒喝不得！”有司趕忙攔著，“公主這是祭祀酒，喝不得。”

“同樣是酒，如何就喝不得了。”劉楚佩冷笑了一聲，等等要做一件事呢，還得喝點酒壯壯膽，“再斟一杯吧。”

有司趕忙又端了一杯過來，他嚇得手抖了，這事兒若是皇上與皇后怪罪下來，他可就是要掉腦袋的啊，他往皇帝那頭看去，見皇帝與皇后只是微怒，但并未說什麼，他這才放下心來，還好還好，腦袋保住了。

他做了那麼多年的有司，可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

劉楚佩將醴酒端起，敬天地后撒在地上。

“賜字——”

“慢著！”劉楚佩走上前打斷了有司的話。

眾人的目都看向劉楚佩。

“阿佩，你又要做什麼！有什麼事等及笄禮結束了回宮再說。”皇后王氏立馬站起來，有一種不好的預，劉楚佩會做出什麼事來。

劉楚佩看了皇后王氏一眼，給了一個放心的眼神，緩緩朝著宋帝跪了下去，“兒臣不肖，在賜字之前，兒臣有一事相求。”

底下眾人紛紛議論起來，這是怎麼回事？及笄禮怎麼停了？可是太過喧嘩，他們本聽不清上面的人在說些什麼。

“有何事？為何非要挑這個時候，楚佩，父皇一直覺得你雖然淘氣，但也還是個有分寸的孩子，可你看看你現在在做什麼事！有什麼事不能回宮說。”宋帝已經不悅，他的眉頭鎖，聲音帶著不可遏制的怒意。

王氏立馬過去安，“皇上息怒，莫責怪了阿佩，定是今日累壞了。”王氏轉過頭看向跪下地上一臉堅定的劉楚佩，“阿佩，是不是這樣？你快和父皇解釋，有何事我們回宮再說，母后一定全部應允你，及笄禮也快結束了，你再忍耐一下。”

劉楚佩想做什麼，怎麼會不知道，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要阻值，這孩子怎麼那麼死腦筋，非要往這坑里跳。

皇后看了眼底下眾人，有些犯難，今日之事怕是難堵著悠悠之口了。

劉楚佩又磕了個頭，“父皇，今日是我的及笄禮——”

宋帝看著一言不發，他倒是要看看他這好兒要說什麼？

“楚佩這些年做了很多錯事，讓父皇和母后心不已，可楚佩這些年從未主和父皇求取過什麼——”

“阿佩！”王氏眉頭一皺，不好，怕是真是要說出來。

“皇后，讓說下去，朕倒是要聽聽，想說什麼。”宋帝看著面前的劉楚佩，這孩子也是讓他越來越難懂了啊。

“多謝父皇，楚佩在這里，懇求父皇能應允我一件事。”劉楚佩看著宋帝，這句話說出來便收不回來了，迎接的會是什麼，也并不知道。

可總要試一試不是嗎？不是一定不會，可試了，若是了呢？

“你想要什麼？”宋帝瞇了瞇眼睛，看著，在此刻，能讓終端及笄禮而求取的東西，定然不簡單。

“父皇先答應我，我再說。”

“哦？你不說我如何答應你？若你說的是朕辦不到的事——”

“父皇能辦到！父皇可以辦到的！”劉楚佩趕忙回答道，“父皇可否就答應兒這一個要求。”

宋帝皺了皺眉，沉思了一會兒，“好，你想要什麼？告訴朕，讓朕聽聽看。”

“兒臣想讓父皇賜婚！”

底下嘩然一片，眾人紛紛注意著那頭的靜，想看看這臨淮公主究竟想要什麼？沒想到竟是賜婚！

臨淮公主不是會賜給謝家三公子嗎？這又是鬧得哪一出？公主都提出了賜婚了，那賜的肯定就不是謝三公子了啊。

眾人在四周搜尋著這謝三公子的影，今日他怕是盡了打擊吧，公主在全城人面前說出這番話，無疑是狠狠打了他的臉和謝家的臉。

嘖嘖嘖，不過不得不說，這臨淮公主，膽子還真是大，這種事分別說放在其他子上了，怕是男子也沒有幾個敢提出的吧。

原本就站在角落里的謝衡此刻退了出去，他握著拳頭，青筋暴起。

就那麼不想嫁給他嗎？

阿楚，這些年我對你的好究竟算什麼？竟然還抵不過他。

“賜婚？”宋帝瞇著眼睛，冷笑了一聲，“你跟朕求的便是一道賜婚？哦？你說說看，你想讓父皇把誰賜給你？”

宋帝覺自己的臉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掌，今日原本在及笄禮之后，他就要給劉楚佩賜婚的，結果倒好，先一步提了出來。

“父皇，我不想嫁給謝衡，兒臣有喜歡的人了。”劉楚佩眼眶含淚，這句話終于說出來了，“兒臣想讓你賜婚，將兒臣賜與南鄉侯世子王瑩。”

劉楚佩聲音擲地有聲，底下眾人聽得一清二楚，眾人不由得疑，有些不曾聽過他名字的都紛紛打聽著此人是誰？但大家都知道一點，臨淮公主口中的那人便是瑯琊王氏之人。

皇帝朝著皇后的方向看了眼，皇后立馬起跪在地上，“皇上息怒，都是臣妾的錯，是臣妾沒有教導好楚佩，讓在此口不擇言的，臣妾愿意罰。”

“皇后？楚佩口中的是何人？”宋帝看著跪在地上的皇后，王瑩？王氏？

“回皇上的話，阿瑩是南鄉侯之子……”

“南鄉侯？”宋帝沉思著，“可是你哥哥？”

“正是——”

“之前聽說南鄉侯將其子送到建康城，朕倒是還未見過他。”宋帝看著跪在地上的劉楚佩，“楚佩，朕是皇上，若是話說出了便收不回去了。”

“兒臣自然是知曉的，若是父皇賜婚，兒臣一定和阿瑩好好過日子，不會讓父皇母后心。”劉楚佩急得不行，生怕宋帝不同意，說得太快，自己說了什麼都不知道。

等反應過來之時，只見宋帝似笑非笑地看著。

“父皇可會答應？”劉楚佩看著宋帝，沒由來得十分張，沒有人看見，藏在寬袖中的手握拳頭，手心全是汗，“父皇，他是個好人，他先前——”

“好！”

劉楚佩一愣，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宋帝，“父……父皇……您……您答應了！”一時間被這個消息震驚地說話都磕磕的。

“還不起來？這是要我收回命？”

“多謝父皇，多謝父皇！”劉楚佩忍著幾日不曾流的眼淚此刻傾瀉而下。

“不必多說了，繼續及笄禮吧，別耽誤了吉時。”宋帝揮了揮手，示意有司繼續。

“是。”有司在一旁早就嚇得不知如何是好了，他差點就以為他腦袋要在今日搬了家。

“朕累了，你們繼續……”宋帝起看了眼劉楚佩，“不準再給我出什麼幺蛾子了。”

“是！”劉楚佩喜難自，要是知道父皇那麼爽快就答應了，應該早就去找他說這件事的。

“皇上，臣妾陪您去吧。”皇后起，走到宋帝旁邊。

“不必了，你好好看著吧，朕只是想一個人休息片刻。”宋帝擺了擺手，離開。

皇后知道，方才的事他雖然不說，但應當是十分生氣的。

“恭送皇上——”

“這下滿意了！”皇后嗔怪地看了一眼，“還好你父皇不曾責怪你，否則你——”

“母后，我該繼續及笄禮了。”此刻的劉楚佩哪里還有方才的失落，此刻的明地如同天邊的驕。

言之，你可會原諒我，可是，不管你如何氣我惱我，我亦是不會后悔。

“皇上，您就那麼答應了五公主？”李公公走在宋帝后，輕聲說道：“公主不會起疑嗎？”

“起疑？就算起疑了又如何？這不是想見到的嗎？”宋帝停下腳步，轉看向后的李公公，“圣旨呢？”

“皇上，在奴才上呢！”李公公從懷中取出一道明黃的圣旨，遞給宋帝，“皇上，那這圣旨該如何置？”

“置？為何要置？”宋帝笑笑，便往前走去，“原本該怎麼用便怎麼用吧，你去便好。”

李公公見宋帝走了，打開圣旨。

底下最后一行：

特允臨淮公主劉楚佩，賜予南鄉侯世子王瑩，擇良辰完婚。

布告天下，咸使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