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陌生的第二天，雖是有些累了，周合卻睡不著的。這邊住的除了和黎裴遠，另外還有幾對剛一起吃飯的年輕男。這時候還在玩兒，時不時的發出一陣陣的笑聲來。給安靜的夜晚添了幾分的熱鬧。

時不時傳出的小鬧聲在凌晨三點多才停歇下來，整座小院陷了沉寂中，周合閉上眼，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到底是在陌生的地兒，雖是睡得晚，第二天還是早早的就醒來了。小院里仍是安安靜靜的，只有在鳥籠子里的一只鳥兒歡快的唱著歌兒。

已經醒了周合也不睡了，爬了起來，也沒有去隔壁的黎裴遠，洗漱之后下了樓。

樓下同樣是安安靜靜的，只有老板娘在玻璃隔出來的廚房里忙著。見周合起得那麼早是有些驚訝的，打了招呼之后便笑著問道：“周小姐怎麼不多睡會兒？昨晚他們鬧得晚的，吵到你了吧？”

周合笑笑，搖頭說沒有。問起了附近有沒有值得一試的早餐來。

老板娘就向推薦了幾家早點店，說都是這邊的老店了。味道非常值得一試。

周合昨天來了之后就沒出去過，老板娘大概是怕找不到路，找出了紙筆來，簡單的給畫了一份地圖。

周合向道了謝，拿了地圖出了門。

老板娘推薦的幾家早點店，最出名的是一下包子鋪。說是包子鋪，但并不只是在賣包子。而是四十幾平方的小店，除了做包子之外，還熬了各種各樣的粥。老板還做了小菜免費供應，非常的有名。

周合雖是起得早，但過去時竟然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了。小小的店里更是已經坐滿了人。排在長長的隊伍后邊兒，也能聞到店里散發出來的食的香味兒。

幾個本地的老食客說起了店里的老板來，說是店里無論是熬粥的米，還是做包子的小麥，都是他自己在鄉下請人種的。面皮聞著也是一子小麥的香味兒。還有店里的海鮮粥，用的海鮮都是新鮮好的。并不像別的店里一樣都是以次充好。是由老板的兒子每天凌晨從海峽市場買回來理好下鍋熬的。

最主要的是價廉，本地人都喜歡來這兒吃。

周合聽得認真得很，本是想打包回去和黎裴遠一起吃的，后邊兒想起怕他還沒起床，帶回去冷了再熱就不好吃了。于是便先點了自己的，一起付了錢，其他的等吃完再打包。

點了一份招牌的海鮮粥，又點了一籠小包子。找了桌子放下東西后，聽別人夸這兒的小菜好吃，又拿了小碟子去夾了小菜。

等端著小菜要回到位置上時，才發現的位置上已經有人了。秦仰穿了一件薄風，正坐在的位置上，皮笑不笑的看著。

周合是以為自己是眼花了的，下意識的眨眨眼。還未說話，坐在位置上的秦仰冷笑著說道：“那麼快就不認識我了？”

能用這種語氣說話的，除了他也不會有別人了。

周合就了鼻子，找了一個小凳子帶到了桌邊，了一聲秦先生。問道：“您也來這邊旅游嗎？”

秦仰并沒有回答的話，臉上仍是冷冷的笑著，說道：“原來你還認識我？”

周合不知道他這又是什麼瘋了，沒吭聲兒。

秦仰又冷笑了一聲，提醒道：“剛才排隊，我就排在你后面。”

周合排隊時一直聽著那倆老頭說著這邊的吃食，完全就沒注意到他在自己的后邊兒。這下老老實實的說道：“我沒注意。”

秦仰掃了一眼，譏諷道：“你那滿腦子都是吃的，怎麼注意到。”

周合原本是還想問問他點沒點吃的，見這火氣大不吭聲兒了，拿起了勺子吃自己熱氣騰騰的海鮮粥。

秦仰這下也沒再說話了。

他行不方便，點的東西是由店里的店員送過來的。比起周合的份兒，他的完全可以算得上是滿漢全席了。包子和粥都各點了一份，盛得很，也不知道他怎麼能吃得完。

兩人在虞城時經常遇見，來這邊旅游吃東西也能見，是巧的。周合見他開始吃東西，就問道：“秦先生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秦仰淡淡的掃了一眼，說道：“我什麼時候過來的需要向你報告嗎？”

他這心眼兒簡直比針尖還小，周合這下就不再自討沒趣了。

吃得快，沒多時粥和包子就吃完了。還得給黎裴遠帶回去，見秦仰慢騰騰的吃著，雖是知道有可能還撞在槍口上，還是著頭皮的說道：“秦先生，您慢慢吃，我先走了。”

秦仰這會兒倒是沒將當出氣筒了，從鼻子里嗯了一聲。

他獨自一人出來是不太方便的，周合原本是想問問是否有人跟著他的，但又怕被譏諷，最后索就沒吭聲兒，去請老板打包粥和包子去了。

回去時才見黎裴遠從樓上下來，見著，他微微笑笑，挑眉說道：“早餐都帶回來了，那麼早？”

周合唔了一聲，將粥和包子都放了下來，說道：“我已經吃過了，小舅舅你趁熱嘗嘗，我覺得還不錯。”

黎裴遠微笑著應了好，坐下吃了起來。

他已經做過攻略了，邊吃著早餐邊說起了今天的安排來。打算帶周合去這邊很有名的游樂場玩玩，又問要不要出海去看看。

他既然問了，顯然是有所打算的，周合就點頭應好。

吃過早餐兩人便出發了，黎裴遠帶著周合去了游樂場。這時候雖還很早，但人非常多。許多熱門的項目都得排隊。

周合在兒時曾很羨慕有父母陪著來游樂場的同伴，現在早過了玩的年紀，不過是來湊湊熱鬧而已。最后也沒玩兩樣。

出海是下午去的，說是傍晚海上的風景很。能看到最的落日以及晚霞。

周合還記著自己暈船的事兒，為了不掃興，提前去醫院買了暈船的藥吃下。

出海的船是很簡單的汽船，船家還準備了漁讓客人驗。黎裴遠上船后就拿了魚竿給周合掛了餌，教釣魚。

不知道是因為吃了暈船的藥還是比較放松的緣故，周合這次并沒有暈船。

原本以為能看到海上落日的，但卻并沒有。船駛了慢慢的在海上漂了兩個來小時，太快落山時，天空突然就了下來。被進了云層里。

這樣兒一看就知道是要下雨，日落是看不了。船家說要下雨，問他們是否馬上回岸上去。

黎裴遠便應了好。

隨時返程得及時，但才剛到一半，噼里啪啦的雨點就打落了下來。他們不得不躲進了窄小的船艙中。

常年在海上，船艙中一子腥味兒。一盞昏黃的燈隨著船的搖擺晃晃。將人的影子拉奇形怪狀的。

大抵是怕周合覺得害怕，黎裴遠往外邊兒看了看，說道：“沒事兒，這雨來得急，要不了多大會兒就會停。”

周合就點了點頭。

應該是想緩和一下現在的寂靜，他頓了頓，接著說道：“我在國外時，曾在暑假和同學一起租了一條船在海上渡過半個月過。”

這事兒周合是從未聽他說過的，來了興致，問道：“習慣嗎？”

黎裴遠微微笑笑，像是陷了回憶里，說道：“還好。就是有些枯燥，不過也能遇到很有趣的事兒。見過很多海洋里的生。就是食沒準備夠吃了很多魚，以至后來很長一段時間聞到魚腥味兒都想吐。”

他的聲音是平平靜靜的，在噼里啪啦的雨聲里格外的安寧。打發時間一般的說起了在海上遇到的奇怪的海洋生來。

他知道的東西是多的，連船家偶爾也會上一句，邊說邊比劃笑著。天空完全黑了下來，明明是枯燥極了的返程，卻因為他生的敘述變得有趣了起來。

待到船靠岸，周合仍是意猶未盡的。

岸上還下著雨，船家好心的送了他們一把傘。兩人這下回去已經過了晚飯時間了，并不想麻煩老板娘，索在外邊兒吃了再回去。

下了雨溫度降了下來，黎裴遠帶著周合去吃了火鍋。很晚才回到了院子里。

黎裴遠最終還是沒能休完最后的幾天假期，在K市的第五天，京都那邊不知道有了什麼急任務，他買了當晚的機票返了京。

不知道程洝是什麼時候來的，在黎裴遠離開的第二天早上，出門時，就看到了在路邊站著的程洝。

并未去看他，攔了出租車，去了早已定好的今天要去的景點。

獨自一人的旅行失去了很多樂趣，倒是拍了很多照片，打算回去給黎裴遠看。

傍晚回去倒是未見到程洝了，但剛回房間沒多久，老板娘就上來敲了的門。遞過了一個致的便當盒來，以好奇的目打量著，說道：“這是外邊兒送來的，點名給周小姐你的。”

不用想也知道這肯定是程洝送的。

周合看了看，接了過來，然后問道：“送的人走了嗎？”

老板娘笑笑，說道：“已經走了。是一位高高帥帥的先生。”

雖是好奇，但卻并沒有八卦。說完之后聽到樓下有人便離開了。

周合打開了便當，里頭的是當地的特小吃。便當盒子里是小格小格的，裝了好幾種，都還熱乎乎的，散發著人的香味兒。

看了看，并沒有吃，將便當放到了一邊。

程洝不知道是回去了還是怎麼的，送過便當之后就沒有再出現過。倒是返程的前一天，周合去景點時竟然又遇到了秦仰。

他和他的司機一起，見著周合招呼也沒打。兀自拿著相機拍著周邊的風景。司機倒是熱的和周合打了招呼，并要替周合拿包。周合拒絕了。

秦仰不吭聲兒自然不會自討沒趣，打過招呼之后便先走了。但晚些時候在山莊那邊吃飯時，竟然又遇到了兩人。

游客雖是多，但仍是還有空位的。秦仰沒去坐那些空位，直接的著椅到了的桌前，先一步拿過了菜單服務生點菜。

待到點完了菜，他又像沒事兒的人似的，看了一眼，問道：“什麼時候回去？”

他那潔癖還是依舊，他和周合說著話，司機則是去后廚那邊給他重新拿碗筷。

周合昨天就訂好了機票，并未瞞著他，老老實實的說道：“明天的機票。”

秦仰這下唔了一聲，說道：“巧的，我也明天回去。”

周合這下就出了一個笑容來。

秦仰是看出了的敷衍的，哼哼了一聲，說道：“怎麼？只有你能回去？”

他這翻臉就跟翻書似的，周合了鼻子，說了句不是。好在菜上來，秦仰沒有再借題發揮。

下午仍舊是各走各的，他們的機票是同一航班的。去機場時秦仰不知道發了哪門子的善心，竟然特地的讓司機去了周合住地兒接了。

周合是寵若驚。

秦仰的位置竟然和周合的是挨著的，上了飛機后他恢復了他那高冷的樣兒，空姐過來幾次問他吃點兒什麼，他理也未理。

下飛機周合是走在前邊兒的，老曹竟然在外邊兒等著。見著就上前來，要替拿行李。

不用想也知道這必定是程洝安排的，周合要拒絕，打算以秦仰為借口，說和朋友一起走。誰知道回過頭，卻并不見秦仰和司機的影。

這下不由得愣了愣。

老曹已拿過了的行李，問起了這次去那邊怎麼樣，是否值得去。

大抵是怕氣氛尷尬，他一路都是絮絮叨叨的。說著些瑣碎的事兒。待到將周合送到了宅子門口，在他要離開時，周合了一聲曹叔，說道：“您以后別過來了，我自己生活上的事兒，我自己都能解決好的。”

老曹這次是找不到什麼借口了的，見周合臉上的神是認真的，只得應了一句好。

周合回來在家里休息了一整天，傍晚時不經意的打開電視看到新聞時，才知道在短短的這幾天的時間里，合歡街已經被拆除了。

電視里拍出來的畫面已是一片廢墟，這就代表著，這個灰的地帶，將不會再存在了。

拆除合歡街這事兒，提前完全是沒有半點兒風聲的。應該是臨時突然的。

能被那麼快的拆除，可以想象得出程洝現在的境必定不太好。周合并未去關注，拿了遙控將電視關了。

周合在回來的第二天，就接到了戚京然的電話。說是讓一起出去吃飯。并要過來接周合。

周合沒讓過來接，自己打了車過去。

這次戚京然的邊沒有人跟著了，也不像前幾次一樣化著致的妝容。只化了一個淡妝，上的是運服和運鞋。

許久沒見這樣兒打扮過，周合倒是怔了怔。

比起上一次見面，這次戚京然的臉倒是好看了許多。見著周合就像是以前一樣，上前挽住了的手，微笑著問道：“想吃什麼？”

周合就說吃什麼都行。

戚京然微微笑笑，說自己最近去了一家火鍋店，味兒很不錯。讓周合也去試試。

說的火鍋店并不是裝修高檔的店，就是馬路邊的一個小小的店。離合歡街并不遠。

因為合歡街的緣故，以往這邊都是熱熱鬧鬧的，現在卻是冷清了不。人也了許多。

周合并未往合歡街那邊看，跟著戚京然到店里坐了下來。

戚京然將菜單遞給了之后讓點菜，自己卻并沒有坐下，到外邊兒去了。

周合是有些疑的，不過什麼都沒有問。點了些菜，讓老板先上鍋底，剩下的等回來再點。

戚京然這一去好一會兒才回來，竟然是去外邊兒買小吃了。買了好幾份，坐下后將打包回來的小吃推到了周合的面前，微微笑著說道：“試試，這些我都吃過，都還不錯。”

以前并不是那麼喜歡吃的人，這突然的改變是讓周合有些不適應的。

不過也什麼都沒有說，拿起了筷子嘗了起來。

戚京然今天的話比平常都要多些，問著說著些有的沒的的事兒。這次倒是像一大姐姐似的，周合吃時時不時的都會給夾菜。

待到飯吃到一半時，突然開口說道：“我很久沒有去看過戚姨了，你要有時間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從戚姨過世后，幾乎是沒有提起過來的。周合微微的怔了怔，應了一聲好。

戚京然說要過去，但卻并不急。吃過飯便讓周合請看電影，晚上時也沒有再回酒店，而是跟著周合回了宅子這邊。晚上像以前一樣，兩人看了很晚的電視。

戚京然沒提睡，周合也沒提。外邊兒是靜悄悄的，屋子里就只有電視的聲音。過了許久，戚京然突然問道：“阿合，我給你和戚姨添了那麼多的麻煩，你有沒有恨過我？”

這些都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兒了，周合不知道怎麼會突然提了起來。微微的怔了怔，說道：“沒有。”

戚京然卻像是沒有聽到的話似的，自言自語的說道：“肯定恨過吧。我自己也恨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