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偶有車輛的喇叭聲傳來,對面的許銘澤拿出了紙和筆來,正寫著什麼。
周合微微的遲疑了一下,剛想要說自己能打車回去,許銘澤就將剛寫上字的小便利遞了過來。
他的手指修長有薄繭,那紙上的字遒勁有力,寫著:讓家人來接吧,大晚上你獨自回去不安全。
知道周合如果拒絕大抵是怕他不方便。
周合看了紙條上的字,下意識的抬頭看向了他。許銘澤的臉上微微笑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頗有幾分溫潤君子的覺。
周合很快收回了視線,應了一聲好,報了地址。又問黎裴遠有沒有吃過東西。
黎裴遠便說已經吃了,大抵是怕不方便,讓不用急,他會在停車場等。
雖是這樣說,但兩人都已吃得差不多。許銘澤很紳士的陪著周合出去等著。本是由周合請客的,他卻早早的就去結了賬。微笑著說還會出去玩,到時候周合再請也不遲。
黎裴遠還未來,兩人便在路邊而上等著。夏夜的風里帶了些燥熱,許銘澤去旁邊兒的小超市里買了兩瓶水,遞了一瓶給周合,說道:“飲料不太健康。”
周合本就很喝飲料,微微笑著點點頭。
已經九點多了,街頭漸漸的冷清下來。周合找不到可說的,便問起了許銘澤工作里的事兒來。
雖是什麼都不懂,許銘澤也并沒有敷衍。以小家伙的病為病例,向解釋著手以及恢復過程中遇到的種種況。有悲也有喜。
他原本以為周合會覺得枯燥無味的,但卻并不是。周合臉上的表十分的認真,時不時的也會問上幾句。許銘澤這下更是耐心。
黎裴遠的車是在十幾分鐘后開過來的,周合見著他就了一聲小舅舅。然后分別介紹了兩人。
許銘澤是客氣有禮的,了一聲黎先生。出手和黎裴遠握了手。
兩人簡單的打過招呼,知道許銘澤是來這邊出差的并沒有開車,黎裴遠便提出送他回酒店。
這兒離酒店并不遠,許銘澤客氣的拒絕了。說自己走回去正好消食。在到車邊后紳士的替周合拉開車門。在和兩人道別后就站在了一邊。
車子很快便駛離,待到到了前邊兒的路口等紅燈周合往后視鏡里看時,發現許銘澤仍是在原地站著的,手里拿著手機,在打電話。
很快便收回了視線來,紅燈很快便變了綠燈,黎裴遠往前邊兒看了看,駛過了路口,這才問道:“許醫生也在D市嗎?”
剛才不過只是簡單的客氣了兩句,他只知道許銘澤是醫生,來這兒出差。
周合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黎裴遠的視線看著前方的道路,頓了片刻,說道:“許醫生要是忙完,請他來家里吃飯吧。”
周合這下不由得愣了愣,很快便反應過來明白了黎裴遠的意思,無奈的解釋道:“小舅舅你誤會了,我和許醫生只是朋友,很普通的朋友。”
黎裴遠微微笑笑,說道:“誰說普通朋友就不能請到家里來吃飯了?你難得肯朋友,人又是大老遠的過來,更得請人來家里做客。不過是一頓便飯而已,有阿姨會做。你請人過來就行了。”他說完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你在那邊太遠,有什麼事兒我也幫不上忙。正好借著這機會請許醫生照看一下。”
周合這下就咕噥句我又不是小孩子。但還是妥協了下來,等許銘澤那邊忙完了再請他過來吃飯。
話題原本就在許銘澤的上,接下來的時間里,黎裴遠便隨意的問起了周合和許銘澤是怎麼認識的。
周合并未瞞著他,將送孩子到醫院手的事兒說了。并說了許銘澤送他們回去,并且過后又過去送藥,給小孩子檢查的事兒。
黎裴遠不知道在想什麼,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待到周合說完了,他才說道:“回去之后學校里要是差什麼,打電話告知我。我看看能不能解決。”
周合也不客氣,向他道了謝。
回到家時已經是十點多了,周合完全沒有睡意,并沒有急著去洗漱。屋子里的空調打得太冷有些不舒服,便自己盛了一碗阿姨做好的酸梅湯,到外邊兒的院子去吹涼風。
天剛開始黑的那會兒空氣里還有些悶熱,這會兒空氣已經漸漸的涼爽離開下來。微風吹在在外的手臂上帶著的清涼。
院子里的植茂,能聽到蟋蟀以及在角落的蟲鳴聲。暗黃的燈下,四周安靜極了。
周合不知道在想什麼,黎裴遠出去時正看著暗黃的燈。大抵是聽到了他的腳步聲,回過了頭來,了聲小舅舅。
黎裴遠很快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來,看了看時間,問道:“睡不著嗎?”
周合點點頭,笑笑,說:“還不想睡。”知道黎裴遠明天得上班,說完又說道:“小舅舅你去休息吧,我一會兒就去睡了。”
黎裴遠不置可否,看了看四周,想了想,問道:“要不要喝點兒酒?”
這下不等周合說話,他便起往屋子里去了。沒多大會兒就拿了幾罐啤酒出來。打開了一罐遞給周合,說道:“偶爾喝喝沒關系,但不能喝太多。”
自從周合手后,這些事兒他是一直都記著的。
周合點點頭,接過了啤酒喝了一口。
啤酒是冰鎮過的,順著管流下去仿佛能平中的躁。周合剛才莫名的焦躁漸漸的平復了下去。
“剛才在想什麼,神的。”黎裴遠也喝了一口啤酒,側頭看向了周合,問道。
周合這下就笑笑,說道:“沒想什麼。”稍稍的遲疑了一下,接著說道:“不知道大舅舅他們那邊什麼時候有空,我想過去看看他們。”
難得回來一次,自然是不能只在老宅這邊的。
黎裴遠唔了一聲,將啤酒罐放下拿出了一支煙來點燃,說道:“他最近應該都不忙,我問問,周末再過去吧。”
他的語氣是淡淡的。
周合點點頭,應了一聲好。在這時候就想起了一年前因黎裴遠失明無疾而終的聯姻來。怔怔的坐了一會兒,還是問道:“小舅舅,你不打算結婚嗎?”
會問他結不結婚的,并不只是只有周合一人。黎裴遠并不驚訝,拿起了啤酒喝了一口,唔了一聲,卻并沒有回答。隔了好會兒,才微微笑笑,說道:“你怎麼也和黎恬一樣了,每次見面都不了要問這問題。”
整個黎家,除了周合之外,和他能說得上幾句話的就只有黎恬了。
周合這下就認真的說道:“那是因為小舅舅你真的該結婚了。”
黎裴遠起了煙來,沒有再說話。
院子里一時安靜極了。周合沉默了好會兒,才問道:“小舅舅,你一直不肯結婚,是因為……”
是想問是不是因為國外留學時的那孩子。
但話還未說完,黎裴遠就手拍了拍的頭,微微笑著說道:“胡思想什麼,只是因為沒有遇到合適的人。”
說到后邊兒,他的語氣是輕描淡寫的。
他說完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別胡思想的,我的事兒我自己有分寸。”他說完稍稍的頓了頓,又接著說道:“阿合,那位許醫生不錯的。我去年在Y城時應該見過他,他的父親,是D市衛生部的部長。家世清白。”
周合完全沒想到他會將話題帶到許銘澤的上,多是有些無奈的,認認真真的說道:“小舅舅,我和許醫生真的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黎裴遠唔了一聲,倒是未在遮話題上繼續下去。了兩口后將煙碾滅,忽然說道:“阿合,你媽媽這個月月底會回來。”
周合這下不由得一愣,一時沒說話。
黎裴遠頓了頓,繼續說道:“的不太好,打算回來調理一段時間。……擔心你的。”
他說完看向了周合。
周合微微的低著頭,看不到臉上的表。隔了好會兒,才拿起了啤酒喝了起來,問道:“怎麼了?”
“不太清楚,國外那邊沒查出什麼來。”他平常和黎櫻聯系得并不多,那邊也并未詳細的告訴他,只是告訴他會在月底回來。
周合這下就沉默著沒有說話了。
黎裴遠也未再說話。
周合顯然是不想在這話題上繼續下去的,很快便喝完了一罐啤酒。將易拉罐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里,站了起來,故作輕松的說道:“我去休息了,小舅舅你也早點兒休息。”
黎裴遠應了一聲好。
周合的影沒多時便消失在門口,他卻坐著沒有。將剩下來的幾罐啤酒都喝了,這才關上門和燈上了樓。
周合這一夜翻來覆去的都沒能睡著,閉上眼睛,腦子里就浮現出了黎裴遠說的話來。的心里沉甸甸的。
黎櫻的病,不知道是國外那邊沒查出來,還是沒有告訴黎裴遠。
周合的腦子里是糟糟的一片完全沒有任何的頭緒,強迫著自己什麼都別去想。
到底還是做不到什麼都不去想,直到凌晨三點多,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腦子是昏昏沉沉的。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兒,這才洗漱下樓。這一天沒有什麼事兒,但卻得看看附近有什麼值得游玩的景點。寫上一份給許銘澤,看看他要去哪些地方。
他難得過來一次,當然不能隨便的推薦地兒。應該去值得一去的地方。
起來得雖是不算晚,但黎裴遠已經去上班去了。阿姨則是在廚房里忙著。見到周合笑著和打了招呼,說早上給做老太太在時吃的小籠包,還需要蒸些時候,讓再等等。
周合這下便說不的,問阿姨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黎裴遠并未吃早餐,家里現在就只剩下們倆人。不過是一頓早餐哪里需要幫忙,阿姨便說不用,讓去外邊兒坐著。
周合的頭有些悶悶的,并未在客廳里坐著。而是走到了外邊兒吹著清晨的涼風。
才剛到外邊兒站沒多久,就聽里頭的電話響了起來。并不太清楚這邊的事兒,知道阿姨會去接的也沒管,繼續在外邊兒站著。
如所想的一般,阿姨很快便從廚房里出去,接起了電話來。
周合未再管這事兒,出神的看著外邊兒。誰知道過了不到一分鐘,阿姨就匆匆的出來,說道:“周小姐,你的電話,說是找你的。”
周合這下不由得一愣,完全想不出誰會將電話打到這邊來找。
帶著滿腹的疑進了客廳,拿起了電話來,喂了一聲。
能將電話打來這邊找的,以為會是徐原寧。但卻并不是。電話那端很快便傳來了微微有些啞的聲音,“是我。”
聲音雖是有些啞,但卻不難聽出是誰的。周合的臉一變,整個人僵了起來,問道:“什麼事?”
電話那端的程洝一時沒說話,在周合要直接掛斷電話時,他才說道:“我已經預約了呂醫生,他中午會在診室等你。”
那時候雖是早早的悄無聲息的離開的,但程洝要查的行蹤,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他的語氣里是平靜的,沒有任何的波瀾。
周合的手下意識的得的,是怕阿姨會聽到的,聲音得低低的,說道:“我不去。”
想也不想的就否決。聲音是有些惱火的。
如果程洝在,能看到在瞬間就漲紅的臉。
說完馬上就要掛斷電話,電話那邊的程洝像是知道要干什麼似的,在掛斷電話之前輕描淡寫的說道:“你如果想讓你小舅舅知道,你可以選擇不去。”
他這是赤的威脅了。
周合的臉更是漲紅得厲害,握著話筒的手指得泛白。沒有再和程洝說下去,直接掛斷了電話。
阿姨對有人打電話來找是好奇的,端著粥出來剛好見周合掛電話。見的臉并不好。作頓了下來,問道:“周小姐怎麼了?”
周合回過來,出了笑容來,說道:“沒怎麼。”要是平時是不會解釋的,現在怕阿姨懷疑什麼,又補充道:“朋友讓出去一下,我手機在樓上沒帶下來,沒打通他就將電話打到這邊來了。”
阿姨倒是未懷疑什麼,點點頭。又問周合急不急,說是司機一會兒就回來了,要去哪兒讓司機送。
周合是心不在焉的,出了笑容說自己出去就行,然后隨著阿姨進廚房去拿了碗筷出來。
是并不打算去呂醫生那邊的,但已經告訴了阿姨要出去。吃過早餐后,只得出了門。
是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的,打了車到市中心那邊,便漫無目的的走了起來。最后在一家書店門口停了下來,腳步頓了頓,走了進去。
以前都是看書打發時間的,這下卻是怎麼也看不出。拿著書腦子里不自覺的就浮現出了早上的那通電話來。
毫不懷疑,如果不去呂醫生那邊,程洝會將事兒告訴黎裴遠。抿著,下意識的將服拉了下來,將那些疤痕遮得嚴嚴實實的。
是恍恍惚惚的,書這下是看不下去了。將書放回了書架,走出了書店。
知道,如果程洝真將這事兒告訴了黎裴遠,不可能還能回D市去。周合的心里焦躁了起來,在十二點時,在呂醫生的診所門口停了下來。
不過短短的一年的時間未來這邊,呂醫生的診所已經擴大了一倍不止。呂醫生也比那時候忙了許多,去咨詢臺問起呂醫生,那護士說呂醫生的號已經排到了兩個星期后。
最后聽說是預約了的,又問預約的是幾點。周合并不知道程洝預約的是幾點,只得含糊的說呂醫生知道,如果呂醫生沒空,請轉告他一聲,告訴他來過就行。
護士這下才想起呂醫生早上說過如果有人過來找他立即帶去他辦公室,并不敢就這麼讓周合離開,請跟著去呂醫生的辦公室。
呂醫生的辦公室里有人,護士陪著周合在外邊兒等了二十來分鐘,一個中年人這才從辦公室出來。護士這下趕的帶著周合進了辦公室。
上次見面雖是很久以前了,但呂醫生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周合來。他并沒有請坐下,點頭打了招呼后反倒是將上的白大褂了下來,微笑著說道:“剛好到飯點兒,周小姐應該還沒吃過東西吧?”
周合剛是有些張的,見他什麼也不問下意識的放松了些,點了點頭。
呂醫生這下一邊讓護士將后邊兒的預約給其他的醫生,一邊對周合說:“附近有一家新開的店,聽他們說不錯。周小姐要是不嫌棄一起去試試?”
比起呆在這邊,周合是更樂意出去的。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就點頭。
呂醫生的臉上出了微笑來,一邊往外走,一邊兒說:“我聽說周小姐在小鄉鎮當老師,真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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