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合一時沒吭聲兒。隔了會兒，到底還是問道：“您和小舅舅……”

在黎裴遠那邊打聽不到任何消息，在黎櫻這邊同樣是打聽不到的。黎櫻嗔怪的看了一眼，說道：“你這孩子又在胡思想什麼，我和你小舅舅什麼事也沒有。哪有兄弟姐妹之間不吵架的。”

是并不愿意在這話題上繼續下去的，很快便將這話題帶了過去。說起了其他的事兒來。

周合這次來就是來道別的，坐了沒多大會兒就說了要回D市的事兒。黎櫻倒是并不反對回去。也不知道是從賀昶暉那邊聽說了還是從其他的途徑打聽到的，稍稍的遲疑了一下，問道：“阿合，你和程洝……”

程洝的份以前是保的，已經過去多年，他父親翻案的事兒在社會上沒有引起多大的反響。但在京都的這些世家里，卻都是知道了的。

周合沒想到會問起程洝來，并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自己仍舊是茫然的。

黎櫻低低的嘆了口氣，不等說話，就說道：“他這些年不容易的。你和他在一起……他的心思到底還是深了些。”

程洝的手段和能力均是知道的，連賀昶暉也贊不絕口。但是擔心周合以后會委屈的。畢竟，之前的和他在一起的事兒和傳聞多是聽了些的。

世上并沒有不風的墻，周合和程洝在一起并不是躲躲藏藏的，只要有心，自然就能多打聽到些。

那時候知道他出事，過來就過來了。周合是并未想其他的，也未想過以后。和黎櫻的關系現在雖是親近了許多，但到底還是不如別的母那麼親近。就算是煩心事再多，也是不可能和黎櫻談的。

這下就沉默了下來，沒有說話兒。

黎櫻知道不想談這問題，不由得嘆了口氣。明天就得走，也未在這話題上繼續下去，說起了其他的事兒來。

周合晚上自然是在賀家別墅這邊休息，黎櫻和黎裴遠在病房里起爭執的事兒在心里是沉甸甸的。晚上聽到賀昶暉回來，便下了樓。

這時候已經不早了，黎櫻在樓上哄賀安安睡覺。而阿姨則是收拾著廚房。

見著周合從樓上下來賀昶暉是有些驚訝的，溫和的問道：“怎麼還沒睡？”

周合了了鼻子，說道：“賀叔叔您有空嗎？我有點兒事想和您談談。”

賀昶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知道這時候下來是要避開黎櫻。點點頭，說道：“到書房來吧。”

周合點點頭，跟著他進了書房。

待到到了書房里，賀昶暉將燈打開來，將書房的門關上，示意周合坐下，這才溫和的問道：“什麼事？”

作為一繼父，他顯然是非常合格的。

周合抬頭看向了他，遲疑了一下，問道：“您知道我小舅舅和我……媽媽上次在病房里起爭執是因為什麼嗎？”

其實在起爭執后是并未怎麼去在意的，就如黎櫻所說，兄弟姐妹間有矛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

但今天過來，黎櫻讓回來這邊住別去打擾黎裴遠是讓意識到了事好像并不是那麼簡單。

賀昶暉一時沒有說話，稍稍的沉了一下，說道：“我也并不是很清楚。”頓了頓，他接著說道：“你也不用擔心，你小舅舅和你媽媽之間不會有什麼事兒。有爭執那是正常的事，你媽媽那時候在病中脾氣急。前段時間還回過老宅那邊，叮囑阿姨多多注意你小舅舅的飲食。”

也不知道他說不清楚是真的還是假的，他的面上半點兒也看不出來。

周合這下就點點頭。

賀昶暉又接著說道：“你媽媽說你明天就要回D市了，別胡思想的早點兒去休息。就算是你小舅舅和你媽媽之間真有矛盾也有我在，不用擔心。”

他那麼說周合是放心了些的。點點頭，說道：“謝謝您。”

賀昶暉笑笑，有些無奈的說道：“阿合，一家人不用那麼客氣。”他說著看了看時間，問道：“我聽說程先生已經出來了，他那邊沒事了吧？”

程洝的事兒是更得謝他的。

但程洝沒事只是暫時的，并不知道以后會如何。周合想出笑容到底還是沒能出來，說道：“我不太清楚，只說暫時不能離開這邊。”

賀昶暉自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的，沉了一下，說道：“他父親是正直不阿的軍人，他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不用太過擔心。”

周合點點頭，沒再說話了。

賀昶暉看了看時間，溫和的說：“不早了，去睡吧。明天讓司機送你去機場。在D市那邊我安排了人，到時候會直接送你回去。”頓了頓，他接著說道：“阿合，在那邊離得到底還是太遠，上完這個學期的課回來吧。你如果不想呆在這邊，也可以回虞城那邊。你一個人在D市人生地不的，還是回來好些。”

周合是不愿意談這事兒的，含糊的點點頭。說了句去賀叔叔我去休息了，便匆匆的離開了書房。

書房的門被帶關上，賀昶暉手了眉心，坐了片刻，這才起出去到樓上去了。

周合第二天早早的就去了機場，走是未告訴程洝的。昨晚睡覺時程洝給發了短信也未去回。

這次回去有賀昶暉的人送，并不麻煩。但一整天都在路上是有些疲憊的，到了學校連東西都沒有吃倒頭就睡。

這一睡就到了晚上九點多，起來剛去洗了一把臉，劉校醫就從房間里出來，喊道：“周老師，你的電話。”

宿舍這邊是裝了電話的，但響起來的次數卻并不多。多數都是學生家長打的。

周合并未多想，說了句馬上來，將臉上的水胡的干，便匆匆的去接電話。

才剛接起電話來喂了一聲，就聽電話那端的人問道：“回去怎麼也不告訴我？”

聲音是悉的，不是程洝是誰。

周合不知道他怎麼會將電話打到了學校來，但他這消息卻是靈通的，這也才剛到沒幾小時他竟然就知道了。

沒說話，過了會兒，才慢吞吞的說道：“我請假的，還得上課。”

這借口倒是現的。

程洝唔了一聲，說道：“手機怎麼是關機的？”

原來他是打過了的手機的。周合從上飛機起就關機了，回來太累洗漱之后直接倒頭就睡，完全將開機這事兒給忘記了。

周合這下就說道：“忘記開機了。”

是由賀昶暉的人送回來的，到了之后賀昶暉的人便給他打了電話。不用再特地打電話回去，也就沒想起開機這事兒。

原本以為程洝要說什麼的，但卻并沒有，他嗯了一聲，說道：“坐了天的車累了吧，早點兒休息。”

他這次并不廢話，說完直接就掛了電話。

周合莫名的松了口氣兒，也將電話擱下。

接完電話出去，劉校醫是在外邊兒等活的，見著出來就關切的問道：“家里的事都理好了吧？”

周合的格雖是沉默寡言，但從不會占別人便宜，遇到誰有事兒都會幫忙，在學校里的人緣是不錯的。

這次請假用的是家里有事的借口，所以劉校醫才會那麼問。

周合微微笑笑，點點頭含糊著唔了一聲。

劉校醫拍了拍口，說道：“你這一去那麼久，大家都說你可能不回來了。你不在我還真不習慣。”

周合雖是低調，無論是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和他們差不多。但這邊來了程洝來了祝鑰，他們哪里會看不出點兒什麼來。

祝鑰來這兒沒多久就走了，而周合雖是已經呆了那麼長一段時間了，但要走那也是隨時的事兒。畢竟這邊的環境簡陋，再加上離家也遠。要回去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

周合笑笑，說道：“怎麼會不回來，要回來的。”

劉校醫這下也笑笑，同說起了這段時間里學校里發生的趣事兒來。

周合在這邊是比在京都那邊習慣些的，雖是白天睡過了，但因為累，倒在小小的鐵架子床上竟然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周合沒在的這幾天是有老師給代課的，課程倒未怎麼落下。孩子們喜歡，這段時間沒在大家均是想念的。要周末帶著他們出去野炊。

他們每半學期都會出去一次，有時候是出去幫附近的孤寡老人干些力所能及的農活，有一年是大家組織出去爬山。爬山就周合買些零食帶過去，大家坐在一起說些趣事兒。

野炊因為太麻煩是一次沒有過的。

是沒能拗得過一群小家伙的，應了下來。告訴他們自己得再請一個老師同他們一起去，如果請不到就只能取消。

班上的學生雖是不多，但一人是照看不過來的。為了安全是要再請一位老師隨行的。

學生們并不擔心這事兒，歡呼了起來。興致的說起了誰和誰從家里帶些什麼。

周合看得直搖頭。

周末很快就到來，學生們早早的就從家里帶了炊和食。周合請了劉校醫一起，提早就買好了零食和食等該用的東西，集合點名后拜年出發。

因為是步行，去的是附近有水源的山坡。離得并不遠。

這樣的野炊是費時間的，帶著一大群孩子弄這弄那的。在山上的大鍋飯是不好做的，但最后好歹還是將食弄了。

出來玩兒是能增進大家之間的的，一直鬧到了下午太快要落山這才回了學校。

大家回家的方向都不同，下了山之后周合在點名后便讓大家各自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一一的送了孩子們，劉校醫也回了家。周合走得是最晚的，回到學校時天已經黑下來了。放假了學校里是沒有保安的，學校的大門是關著的，走近了剛要掏出鑰匙來開門，一抬眼就見門邊兒上有人在著煙。

天已經暗了下來，蒙蒙的亮中辨不清站著人的面孔。倒是那人聽到腳步聲抬頭看了過來，隨手掐滅了手中的煙頭，說道：“去哪兒了？”

這聲音，不是程洝是誰。

他說的他暫時是不能出京都的，短短的那麼幾天的時間事不可能那麼快就理得好。周合對于他的到來是詫異的，上前了幾步，問道：“你怎麼來了？”

邊說著邊掏出了鑰匙來開門。

程洝唔了一聲，挑眉看向了，說道：“我怎麼不能來了？”

周合這才注意到，一旁的圍墻邊還放了幾個大箱子。

將門推開，說道：“不是說暫時不能離開京都嗎？都已經理好了？”

程洝是慢條斯理的，說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周合這下就一噎。知道他的本事大，不再吭聲兒了。

程洝也不再說話，將袖子挽起來，回去抱那幾個箱子。

箱子看起來是重的，周合將門推得更開些，問道：“是些什麼？”

他幾乎每次過來都會帶東西過來，只是不知道這次帶的是什麼。

程洝唔了一聲，說道：“一些書，我有客戶是出版社的，送的。”

天上哪里會有這種掉餡餅的事兒。

周合沒吭聲兒，上前就要幫忙。

程洝卻制止了，說道：“很重，你搬不。去給我開門，待會兒再回來搬。”

是了，四都是黑漆漆的，總得先去開門開燈的。

周合這下就快步的往前走，去開了門和燈。

程洝帶來的并不只是書，還給帶了些零食和水果過來。他像是特地送這些東西過來的。周合是知道他是閑不下來的，在他將東西都搬過來放下后問道：“你這段時間都沒事嗎？”

程洝自然是知道的意思的，慢騰騰的說道：“你不是該問我有沒有吃東西嗎？”

周合這才想起，他剛才那樣兒應該是早就過來了。這邊和城里不一樣，是沒有餐館的。他可不是還沒吃東西。

但才剛從外邊兒回來，食堂今天也沒開同樣是什麼都沒有的。這下就說道：“這邊只有面，煮面行嗎？”

食堂沒有早餐，面是早上自己煮來吃的。自己都是隨便對付的，連蛋也沒有一個。

程洝這會兒倒是不挑剔，應了一聲好。

周合沒再說話，到隔壁的小廚房里去煮面去了。

程洝對這兒是悉的，也站到了廚房外面。看著燒了水下了面，這才問道：“回來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周合的微不可察的僵了僵，沒有吭聲兒。

程洝倒是未盯著問，走到了廚房里站到了周合的后。在周合將調料倒好撈面后他上前來，忽然挑了挑眉，說道：“香。”

他手去端面，離離得很近。呼吸幾乎是著的發，說的也不知道是還是面。

周合的僵了起來，程洝卻像是沒事兒人似的，端起了面就到一旁的小凳上坐下，極為接地氣的吃了起來。

大抵是不愿意周合走，邊吃著東西他邊問道：“今天去哪兒了？”

他在外面等了兩個多小時。

周合這下便將野炊的事兒給說了。程洝挑了挑眉，沒說話兒。

周合并沒有一直在廚房里呆著，去看熱水里是否有熱水，待會兒也好讓程洝洗漱。

程洝是了的，半點兒也不挑食，一大碗面一會兒便吃完。

吃完后周合將巾牙刷等用品給他，讓他去洗漱。則是去鋪了隔壁的床。

因為沒人睡容易積灰，是將被子全收起來了的。

里頭沒在的這段時間沒人打掃，有一子灰塵的味兒。又打來水拖地四干凈。

程洝的作很快，還未將床鋪好，他就洗漱完過來了。

他自己是帶了行李過來的，這會兒上已經換上了浴袍。他那帶子松松垮垮的系著，出了一大片赤的膛。

見周合整理床鋪他也不進來，就在門口拿了一支煙點著了起來。

兩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周合也未去看他。手腳麻利的將床鋪好，這才說道：“可以了，睡吧。”

說著就要往外邊兒走，才剛邁開腳步，程洝就抬頭看向了，忽然低低的一笑，說道：“阿合，你就不問我為什麼過來嗎？”

他的一雙眸子盯著，帶了些淺淺的笑意。氣氛在此刻忽的就有那麼些曖昧。

周合沒吭聲兒，直接往外邊兒走。誰知道剛到門邊，程洝就手拽住了，直接就將門給關上，將摟在了懷里，聲音帶了些嘆息似的低低的說道：“阿合，我想你了。”

他將抱得很，勒得幾乎窒息。

周合是想掙扎開的，但卻并沒有能掙扎開。連劉校醫也不在，想威脅程洝也是威脅不了的，就只能是任由著他抱著。

想起那天的不告而別，程洝是悶悶的。也不松開，就那麼一直抱著。

抱了那麼好幾分鐘，才聽到周合微啞著聲音問道：“你還打算抱多久？”

程洝這才稍稍的將松開了些，雖是聽出了聲音的惱意，但他歷來臉皮厚，并不以為意，低低的笑了一聲，說道：“想抱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