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族長家難得贈送一次的蠶豆飯是有限的——統共就一缽頭飯，但卻得七個人分，然后加上分飯人于氏的偏心，每次李滿囤和他妹李桃花分到的分量都是最，一次不過三五勺。

今兒李滿囤也是第一次敞開吃蠶豆飯。他一個人便吃了三碗——整一缽頭。

飯后李滿囤特滿足的倚靠在椅背上看著紅棗和王氏收拾桌子心說：怪不得人都想進城呢，這城里人確實會吃！

蒙牛和飛熊一直在屋里待著討食，但奈何今天的三個主人都只顧自己埋頭飯，不搭理它們的親熱和賣萌。

現好容易等到主人們收桌，兩只等急了的團趕顛顛地跑到王氏腳邊刷存在，嗚嗚地討吃。

王氏肚子已經大得讓紅棗懷疑娘走路都看不到自己的腳了。

紅棗眼見兩條狗纏住了王氏，生怕娘有個閃失，趕地丟下碗筷跑過來趕狗。

蒙牛和飛熊眼見紅棗終于主來搭理它們，立刻又轉與紅棗腳邊嗅蹭，唬得紅棗又是一頓跳腳。

李滿囤的目落在紅棗靈活蹦跳的腳上，心說：今兒瞧金的腳是小巧好看，但他閨紅棗的腳也不難看啊！比起金那有氣無力的病模樣，他還是喜歡他家紅棗活蹦跳地鮮活勁兒。

至于紅棗將來不能似金一樣嫁進城，得了李貴林提點的李滿囤嗤笑：進城可不止嫁城里人這條路。

周圍幾個村子幾十個里甲家家都在城里有宅子，隨便紅棗嫁哪家都不比嫁進城差。此外還因為知知底，紅棗嫁過去不會氣。

當然里甲兒子不是好嫁的，但比照剛剛大劉村的米家姑娘嫁妝的例子，也就是給紅棗賠個城里宅子。

李滿囤越想越覺得他這主意甚好——城里一個齊整院落不過三四十吊錢，且房契還是掛在紅棗名下，這對比金裹腳疼哭三年才能嫁進城然后房契還是男方產業，簡直不要太合算！

對，李滿囤拍：就這麼干了！

午飯后余曾氏送走余德后剛回到主院就被李滿囤支回家請余莊頭來商議事。

于莊頭聞訊趕來后聽李滿囤說打算賣羊。余莊頭當即就笑道：“老爺說的是，這羊確是個利益人的好東西。”

“小人們自從養羊后也喝羊，然后便覺之前筋的病好了很多。”

余莊頭這話說的有些私心，但去了筋病痛的他再不想回到先前半夜被痛驚醒的日子。所以，當下他就撒了個謊。

聽余莊頭如此說，李滿囤方想起不止他，就是他媳婦兒王氏也都好久沒在夜里發筋這個病了。

想當初王氏懷紅棗的時候，腫得非常厲害，不就筋。而王氏現懷的這胎，都已七個多月，眼見臨近生產了，這還啥事兒沒有——可見，李滿囤心說：這大半年來家里擱吃食上的錢沒有白花，鴨魚，白米白面，不止好吃，而且確實養人。

至于莊仆也吃羊這回事兒，李滿囤就沒放在心上。自古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莊戶們養羊，喝些羊也是正常。

李滿囤說道：“余莊頭，這羊的事兒，你看著安排。只這鋪子里羊的價錢，倒是要好好合計合計。”

“這羊的好，咱們自己知道，但外人不知道啊。若是一開始價錢定的太貴，買的人就不會多。但若訂便宜了，卻是咱們吃虧！”

經歷過開春的野菜價格戰，現李滿囤知道，貨品定價是門大學問。似先前黃金醬那樣漫天要價的好事，可一不可二。

余莊頭一聽凝了神：“老爺說的極是。此外還有一樣，這羊不經擱，出來后不趕賣掉就會壞。且這天氣越來越熱，這羊也越來越不擱。”

經余莊頭這麼一說，李滿囤也覺得是個大問題——《大誥》里有賣不干凈吃食把人吃病的案例。

李滿囤日子正好，他可不想為了多掙一點錢而吃司。

李滿囤剛想說這事兒還得從長計議，就聽到余莊頭道：“老爺，您覺得這樣行不行？咱們直接把羊拉到鋪子里去。”

“三十三家巷的鋪子有院子。院子里白天臨時養個兩三只羊，也不妨事兒。晚上咱們再把羊拉回來然后第二天另換幾只羊過去。”

“不過這樣一來，咱們就得擱鋪子里添個人。”

“這若是生意好倒也罷了，若生意沒起來，就要白費一個人力。”

關于賣羊的事兒，余莊頭已經在心里籌劃了很久。剛先頭說賣的難也只是想李滿囤知道他在其間所出的力。其實，他于莊子里三羊的如何調配都已經想好了。

白費一個人，不過是多一份口糧而已，財大氣的李滿囤老爺表示：只要不吃司，其他都是小事。

于是李滿囤點頭道：“即是這樣，鋪子里就加一個人養羊吧！”

“剛開始生意不好也不怕，橫豎這羊都還在羊上也不怕壞。要不咱們就先按照五文一碗的價錢來賣，若實在賣不出去，再降價！”

“曖！”余莊頭答應道：“其實，老爺，五文一碗這個價錢真心不貴。一個蛋還要三文錢呢，這羊卻是能治病。這城里看郎中一次得多錢啊？”

余莊頭覺得李滿囤擱這羊的定價便宜了。依他的想頭，怎麼也得十幾、二十文一碗。

“理是這樣沒錯。”李滿囤道：“但有一樣：這羊雖然好，卻不稀罕。我擔心咱們鋪子里賣羊的價錢太高，獲利太，這周圍村子的人就會跟著養羊獲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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