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于氏所料，傍晚陸氏正在自家炕上合計和男人李收提茶的事兒呢，陸虎就送鮮羊來了。

陸氏聞聲自是喜出外。待聽陸虎說這羊養筋骨治筋后，陸氏更是高興得忽略了羊和茶的區別。

拿自家碗替換下李滿囤家的碗送走陸虎后，陸氏方才嘗了一勺羊。

因此前沒有嘗過茶，陸氏第一次喝羊便就覺得這羊味道確實不錯，但也不至于似于氏說得那樣天花墜。

放下碗，陸氏心想：這味道也就罷了，只盼著這治病效果是真有！

最后一碗羊送李金。開門的李滿園聽陸虎說了茶改羊的事兒后深以為然——城里兩個多月不是白住的，現李滿園已經知道藥和茶要分開吃。至于李滿園勸說李金就更簡單了。李滿園直接告訴李金羊比茶更長筋骨。

李金每天都著腳骨能盡快長好以便能點疼痛，自是不會嫌棄挑剔羊味道不及茶。

與先前招收學徒一樣。余莊頭把三十三家巷的鋪子要招個工的消息跟莊仆們一說，結果沒想到所有人都給自家孩子報了名。

自從進城建房見識了張乙寫字，莊仆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這麼一來反倒是余莊頭要頭疼了——這所有人要去，那麼不管給誰去都是不好。而且，莊子里養羊，多是由人們給羊開，這些半大小子會羊煮羊嗎？

“咳，”余莊頭趕補充道：“我再說一下啊，這次不是招學徒，只是招工，負責羊和煮羊。”

“要到店就能做事。現店里的掌柜和學徒沒人會做這些，可不能指他們能給幫忙。”

莊仆們……

沉默一刻，陸大方在人群中提出異議：“余莊頭，你這樣可一時找不到人。這些活計原都是人做的，你鋪子現立等著要人，難不還能讓人去？”

陸大的話提醒了余莊頭：對啊，為啥不能人去呢？城里北街茶水鋪多是夫妻店——男人管買賣和算賬收錢，人管窩頭燒茶水。

這三十三家巷鋪子現既然要個工，那倒是個人去便宜。不然個半大小子見天的給羊，這好說不好聽的，也不合適。

主意一定，余莊頭就道：“陸大，你說的是。這活計確實還是人合適。那我現改問了，啊，你們誰家里有人能做的然后又愿意去的，有嗎？”

原想讓余莊頭緩幾天要人以便自家兒子有機會練習的陸大……

使人去城里鋪子做工，這個沖擊太大，一時間莊仆們都有點懵，然后就是頭接耳，竊竊私語。

余莊頭聽了一會兒議論，然后又補充道：“自古‘男有別’，這白天人來人往地干活倒也罷了，晚上鋪子里都是男人，這人住著不合適，這上工得早出晚歸才行。”

“早起坐騾車進城，傍晚還坐騾車回來。”

“如果實在沒人去，那就只能按戶著來了。”

沉默中，這工的事兒真的就按戶著來了。

自喝羊治好了筋后，潘小山逢人就夸贊羊的好，以致現莊里十一戶人家現今都喝上了羊，家里的主婦也都會羊煮羊。

所以這著來，技上倒也是可行。

因余莊頭家的余曾氏在主院做事走不開，故而這第一個到進城的就是余財多的媳婦余金氏。

自正月十八余財多離家去了鋪子后，余金氏已有三個月未曾見到丈夫，心中十分想念。現有機會能進城看，余金氏自是十分歡喜。

事實上，余金氏十分懷疑大伯子余莊頭生出讓人進城做工的主意就是為了讓夫妻能有機會見面說話。然后又知道家里不了，就又弄出按戶流的法子來——這樣一搞，往后一個月就能見丈夫三次，且還不耽擱家里的活計。

余金氏心激大伯與一家的照顧，就決意要將今兒這羊煮羊的工作做好。

因想得太出神，第一次進城的余金氏竟一路無視了路兩邊的風景。

還在昨天，余財多就使張乙尋了那東街賣字秀才給寫了兩張“小店出售

“蠶豆殼五文一斤

“羊 五文一碗”的大紅告示分在兩家店鋪。

隨后來店的街坊鄰居瞧到告示后不住好奇詢問——蠶豆，他們都知道小滿要吃蠶豆飯用，只這羊，咋也能賣？

余財多得了潘安捎來的信就如此這般的說了一通，然后打聽的客人就知道了“連喝十天羊可減輕筋病癥”這個聞所未聞的偏方。

雉水城城里人條件雖說普遍比莊戶好，但好的也是有限——城里大部分人家，家常過日子還是得掐著糧油菜金，本舍不得鴨魚敞開吃，也吃不起。

故而這大部分的城里人和莊戶人一樣缺鈣，一樣筋。

耳聽羊能夠減輕筋，就有那自己或者家人飽筋痛苦的在店鋪預定了十天的羊。

一碗羊一斤，能夠兩三個人喝。十天羊五十文，聽起來雖說有些貴，但比起進醫館看郎中還是便宜。所以若真能花五十文一氣治好家里兩三個人的筋還是合算。

如此，昨兒半天工夫兩家店合起來竟有二十來人錢預訂了羊。

現每天潘安給兩個店鋪拉糧食和菜就要拉一車。今兒又加了余金氏和三頭羊如何能坐下？余莊頭早起瞧見趕又使了潘平趕了騾車一道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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