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羅萬象殿，蕭憐從勝楚懷中跳出來，吐了口氣，“你飛就飛唄，還帶這樣飛的，過山車啊！”

他們兩個裹挾著巨大的水龍從千丈崖呼嘯飛旋而來，便有些暈車。

勝楚漫漫白在後拖曳而行，來到殿十八丈之高的神像下，仰面而，面上笑意盈盈，“若是攜你的手一步一步走來也無不可，只是怕現在的你，還沒那個膽量。”他悠悠轉，笑得眼有些繚，“來日，再補給你一個。”

蕭憐一破爛衫，也湊到他邊，仰面看那高高的神祗，“補什麽？”

一只冰涼的手悄然牽了的手，拇指了的指尖，細細挲，“這裏供奉的，是整個西陸的上神九幽天。”勝楚重新仰面，與幾乎同穹頂一樣高的神像對視，“傳說中的九幽上神，替世人負生、殺、予、奪、、恨、離、合、貪九宗大罪，以己化蒼穹，澤被蒼生，是一尊滿與殺戮卻心懷慈悲之神。”

蕭憐仰面看著那尊神像，又轉頭看向勝楚，“你不是不信九幽天嗎？為何帶我來這裏？”

勝楚卻始終盯著九幽天的眼睛，那神，并非虔誠，反而頗有些宣戰的意味，“九幽天并不是鮫人的神，但是，是你的神。今日帶你來這裏，是想問他要一個心之人。”

蕭憐立時就有些不自在了，臉頰微微發燙，眼從勝楚臉上移開，想隨便找點東西看，卻一時之間找不到該看些什麽。

正不知所措，忽然，後膝挨了一下，人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團上。

“喂，你幹什麽？”

還沒弄清楚怎麽回事，勝楚已將袍一掀，在邊跪下，一只大掌在後腦一按，便咚地磕了一個頭，他也與一同磕了下去。

“勝楚……”蕭憐剛把頭擡起來，再按，咚！又磕了一個頭。

掙紮著從他手底下跪直，剛好勝楚也剛起，轉向，一雙眼中不知何時如有無數碎了的星辰一般，讓人眼上一眼，便想從此溺死在其中。

他定定地看著，將手從那被的稀爛的頭發上拿下來，認真地拿過兩只手，“憐憐，這最後一下，你若是願意，就拜，若是不願意，我會等到你願意。”

他何時曾這樣溫如水地、這樣認真地，與說過這樣溫的話，蕭憐微微了頭，一雙眼睛就像一只了些許驚嚇的小鹿，眼晃了幾下，又悄悄擡眼看他，正迎上他眼中璨若星河的，立時間，本就慌的人，更加慌。

“說好了一起出來東西的，怎麽就拜堂了，我都沒什麽準備……”嘟著嘀咕，想說自己連子都是破的，可是沒敢說出口。

勝楚小心翼翼湊近，將額頭輕輕抵在的額頭上，著嗓子低語，“憐憐，我只是怕一個不小心，又將你弄丟了，所以現在九幽天面前，將你訂下，從此你再也不是任何人的，只是我的，可好？”

他離這樣近，額頭抵著額頭，鼻尖抵著鼻尖，“從此以後，都只給你最好的，必不讓你半點委屈，鮫珠為信，江山為聘，千裏紅妝，盛世大嫁，楚郎，決不食言。”

蕭憐的臉已經滾燙滾燙像只的番茄，一顆心幾乎快要跳出來了，一也不敢，嘟著小聲繼續嘀咕，“我要那麽多幹什麽。”

勝楚看著那桃花瓣一樣的近在眼前，就忍不住又近了一分，用冰涼的薄了，聲低語，“那你想要什麽？”

蕭憐兩眼一閉，臉上紅漲地幾乎快要麻了一般，了，說了兩個字，聲音小的幾乎自己都沒聽見。

果然，勝楚也沒聽見，他冰涼的臉頰輕輕在滾燙的臉上，稍稍側臉，那睫就能到，清冽妖異的香氣沁過來，“什麽？聽不見。”

蕭憐被他迫得幾乎快要跪不住了，向後躲了躲，又嘀咕了那兩個字，可聲音依然小得可憐。

勝楚就又近了一分，“真的聽不見啊，憐憐，到底是什麽？”

他臉上剛剛那般的認真上，又浮現了一壞笑。

“要你！要你！要你！……”蕭憐被了，起一頓捶，卻直接被勝楚張開懷抱給牢牢抱了個滿懷。

他抱著，像是抱著個寶貝，悠悠地晃啊晃，仰頭看向九幽天的神像，“你聽見了？要的是我！”

所以，沒你的份了。

外面隔著水幕立著的十二尊卻十分難，他們只能模模糊糊看著裏面的人在做什麽，又什麽都聽不見。被滄海訣阻斷，既不能闖進去阻止那倆人在神祗面前有傷風化，又不敢一走了之。

裏面那位正笑瞇瞇哄小人兒的木蘭芳尊，剛才僅以一只冰棱，直接毀了百門嘯天炮，何等威力，他們都是有目共睹的。

那冰棱分明不是出自滄海訣，而是冰淵之極，是不可能在活人上伴生的冰淵的威力！

木蘭芳尊，恐怕早已不是以前那尊木蘭樹下清靜無為的神了啊……

這時，森羅萬象殿傳來勝楚威儀浩的聲音，“外面的聽著，今日你等十二人在此為證，我木蘭芳尊與這位……”他聲線忽然一變，聲問蕭憐，“你什麽？”

蕭憐小一樣跪坐在他面前，眨眨眼，“下三濫。”

說完，被修長冰涼的手指在眉心點了一下。

于是外面那威喝繼續，“今日我木蘭芳尊與這小下三濫的訂下終，你們可都看好了？”

外面的十二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都看向溫庭別。

溫庭別無奈，只好恭敬道：“回芳尊，都看到了，記下了。”

“好！既然有聖朝十二聖尊為證，有九幽上神為，那麽……”勝楚揪了一下蕭憐的下，“我與這小下三濫的從此姻緣永結，再無更改！”

說著，廣袖一揮，那兩扇本需十二尊合力才能打開的宮門轟然重重地合上了。

“芳尊……”溫庭別在外面想阻止，可那手擡到一半，就停住了。

拜完了堂，接下來幹什麽？

房啊！

可是那裏面是森羅萬象殿！

舉頭三尺有神明啊！芳尊……！

稀裏嘩啦！

裏面傳出一陣供桌上的法被全數推到地上的聲音。

立在外面的人一陣心，自覺背過去，兩只手踹在袖中，端然立好。

裏面，蕭憐坐在供桌上，悠著，“你這樣禍害他們，難道只是為了好玩？”

“非也，我是真的想在九幽天那兒，將你訂下。”勝楚隨手抓了一只幔帳，咔嚓！好大的布料被撕開的聲音，蕭憐不失時機地“啊”喊了一聲。

這一聲，甚是銷魂，勝楚眉梢一挑。

蕭憐隨腳一踢，將供桌上剩下的一只金缽給踹了下去，咣朗郎朗，一通滾。

“可是你早就跟我父皇定了蕭萼啊。”蕭憐跳下供桌，腳尖挑了一只團，砰地踢到宮門上去。

“蕭萼是個什麽東西！”勝楚走到另一邊，咔嚓一聲，將十數丈長的幔帳齊刷刷扯了下來。

“啊——！”蕭憐又是銷魂一聲，不知不覺間，有些臉熱心跳，“鮫珠為信，千裏紅妝，迎娶九公主，那日夜宴，你的確跟我父皇要了啊。”

勝楚飛而起，將神殿頂上懸得高高的巨大五幡給扯了下來，丟在地上，人落到九幽天神像腳邊，滿白，華麗轉，猶勝後那尊泥胚神祗千百倍，卻面上盡是魔魅的笑意，“沒錯，定是要迎娶九公主的。”

他向出手，“來吧，九公主，這裏有個道，跟我走。”

“勝楚，你到底盤算了我多久了？”蕭憐上有些燥熱，也不想再在這裏逗留，飛躍上神壇，將手遞進他的掌心，從神像後面一只窄門鑽了進去。

護在後的勝楚邁進窄門之前，又回了一眼九幽天的神像，卻是一陣心悸。

九幽天的神像向來都是兩面，示人那一面，慈悲神聖，清淨淡薄，超然外，而背面那一張臉，則是真正承了生、殺、予、奪、、恨、離、合、貪九宗大罪的容。

那張臉，竟然如此悉，悉地令人驚悚。

他不敢多看，一頭鑽進窄門，追蕭憐去了。

森羅萬象殿外，十二尊皆關閉五，默誦清心咒。

罪過罪過，實在是天大的罪過！

如此在神祗腳下公然，芳尊，您老人家古往今來頭一份啊！

這件事，是神皇殿的奇恥大辱，絕對不能讓第十五個人知道！

嗯？怎麽覺知道的人已經有點太多了呢……

森羅萬象殿中神像後面的暗道，并不是什麽，作為神皇殿的主要人，十二聖尊皆知道有這樣一條逃生道的存在。

只是立在外面的那十二位，怎麽也想不到裏面這位神祗般純白無上的至尊，驚天地的著滄海訣而來，最後會帶著那個下三濫鑽這條老鼠離開。

幽深的隧道中，黑黢黢一片，神皇殿輝煌了數千年，從無外敵侵，所以這條暗道早就已經不知荒廢了多年。

勝楚的雙眼在黑暗中，將一切看的清清楚楚，換到了前面，牽著蕭憐行進。

“勝楚。”蕭憐在後面拉了拉他的手。

勝楚停了腳步，著嗓子問，“憐憐，怎麽了？”

還沒問清楚怎麽個況，懷中一，小人兒就撲了進來，環手將他的腰抱住，“我好熱，還是你上涼快。”

“憐……，”勝楚艱難地拍拍蕭憐，這兒是幾百年沒人走過的暗道，你子還不方便，這是真的想考驗叔叔是不是百無忌啊？

“憐憐啊，你這是怎麽了？”

那顆頭在他懷中蹭啊蹭，“我，好熱……”

勝楚抓起蕭憐的手腕，搭了脈，眉頭一皺，“你又吃了什麽？”

“我……”蕭憐一旦湊近了他，就徹底放松下來，“我把碧落丹給吃了……”

“你……！”

“我不是故意的，逃出來的時候不小心吞了。”

“憐憐啊……，我可拿你這張怎麽辦？”勝楚沒辦法了，將蕭憐摟在懷中，周泛起一層薄薄的冰霧，幫降溫。

“碧落丹是我當年百無聊賴時隨便調配的一劑猛藥，加上當時剛好空桑國君進貢了一朵極為珍貴的無極花，我便全扔在了這藥中，了碧落丹。藥料想該是兇猛霸道，可因為無極花只有一朵，這丹便只有一枚，也不曾給誰用過。我……，我實在是不知道吃了它到底會怎樣啊，憐憐。”

埋頭在他上蹭涼快的蕭憐，正忙著解裳，那手就突然停了，“什麽？隨便？不是說包治百病、可解百毒、提升功力的好東西嗎？”

“外人將它說得神乎其神，無外乎是因為裏面含了無極花，又出自我手而已。”

“那你藏那麽幹什麽？”

“那書房的暗格一直閑著，我拿來做護宮大陣的啓機關。而我當時除了琴劍，無長，并沒什麽東西需要藏起來，護宮大陣落之日，手邊剛好缺一樣啓大陣又重量合適的件兒，就隨手將裝藥的匣子放了進去。這件事，當時剛好被一旁伺候的弄塵看在眼中，他又是個淘氣的，于是就越傳越是神乎其神了……”

“你你你……！”蕭憐咔嚓一聲撕了他雪白雪白的裳領子，臉頰在冰涼的肩頭蹭啊蹭，舒爽地喟嘆了一聲，“你都說不準這玩意有沒有用，還敢讓我去了換棠棠？”

“就是因為不知道什麽效果，又留著沒什麽用，所以他想要，就給他啊。”

“那他吃壞了怎麽辦，還不拿棠棠抵命？”蕭憐又氣他，又舍不得他上的冰冰涼，索嗷嗚在肩膀上咬了一口。

口真好！彈十足！

“我又沒用什麽毒藥，他吃了自然死不了，加上又是男子，頂多火氣大點而已。”

“那我怎麽辦？”蕭憐熱得難熬，哼哼唧唧。

“你……，你一的炎火，比起男人，有過之無不及，你就慢慢忍著吧。”勝楚重重拍了拍拱的頭，一聲輕嘆，“走吧，我先帶你出去。”

他嫌棄的彈了彈襟，幾百年沒人打點的暗道，髒死了唉。

黑暗中，蕭憐已是滿臉通紅，渾滾燙，本就不堪的裳就更加扯得淩，恨不得整個人鑽進勝楚冰涼涼的裏面去，上已經褪得就剩下裹，熊抱著他，子用力一傾，勝楚的後背重重地撞在了牆上。

“我不走！”

“憐憐，好大的勁兒。”

“楚郎啊，我好。”蕭憐黑暗中索著尋了他的邊湊了上去。

勝楚將將避開，“憐憐，忍一會兒，出去給你找水。”

“不行，就要你。”

“憐憐，這裏幾百年沒人來過了，太……”

“你自己還是我來撕？”

“你不是還不舒服……”勝楚被得七八糟，各種艱難困苦，溢于言表。

“你管！”蕭憐手腳牙三招并用，一刻沒個消停。

“我……，我拿你該怎麽辦？”

……

勝楚以前從沒發現他的小白蓮會有這麽大勁兒！

他現在才知道，這小人兒平日裏答答都是裝的！

他也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也會被人一朵花！

等到他在地上扮地毯，被個小老虎一樣的人摁著，分分鐘尋死覓活的時候，那小老虎狠狠咬了他的舌尖，一腥甜沁滿了兩人口中，審視獵一般細細審視他，“告訴我，我是誰？”

勝楚一聲嘆息，“你，是我的，小祖宗！”

漆黑的暗道中，不知時幾何。

直到折騰地天翻地覆，蕭憐周的燥熱褪去，才消停下來。

現在兩個人都只知道一件事，那便是必須立刻、馬上找個地方洗澡！

除了不知幾百年的灰塵，還有許多，若不是黑暗之中，簡直已是不可描述。

勝楚背著累得半死不活的人繼續在暗道中前行，蕭憐趴在他背上哼唧，“禽！”

勝楚的腳步就停了一下，“到底誰禽？”

“你！”

“我……”他怎麽想怎麽都覺得無言以對了。

“你明知道我上不方便，還醬醬釀釀，你到底有沒有人？”蕭憐有氣無力地捶他肩膀。

“憐憐啊，到底是誰先手的！”

“你這麽禽，當然是你啊，難道是我？”

“好，是我，全都是我！”

他將過錯都認了下來，便心滿意足地趴在他背上睡了，沒多久就打起了迷人的小呼嚕。

等蕭憐再醒來時，正躺在一張宛若雲宮般的床上。

雪白松的雲錦被，半如霧的輕紗帳，兩側挽著沉甸甸如水的白綢幔帳，頭頂上綴著淺淡金的瓔珞。

“若是醒了，就去先把自己洗幹淨吧。”紗帳被幾修長的手指掀了，出勝楚的臉，帶著淺淺的笑，兩眼彎彎，這景就像在哪兒見過。

“天啊，我這是在哪兒？”

“白蓮宮。”

“哈？！”

“想不出我們兩個這樣狼狽，到底躲到哪裏才能不被人看見，那道正好有一個歧路連著白蓮宮，就帶你來了。”

勝楚本是不願意蕭憐與白蓮宮有太多接的，畢竟若是不小心喚醒了什麽記憶，并不是開心地事。

可是，他已經被這個丫頭禍害地沒辦法了，雪白如羽如玉的袍，全是一片片的跡，還撕爛了幾，而暗道的另一頭則是通往神皇殿外的大碼頭，這讓他如何公然背著這個渾已經沒一件正經裳的禍害，出現在大庭廣衆之下！

白蓮宮的湯池連著地熱活泉，雖然多年沒人用過，但當年設計地巧，只需打開泉眼，便有溫泉湧，隨時可用。

蕭憐幾乎是被勝楚嫌棄地用兩手指頭著，一頭扔進溫泉中，掙紮了兩下，冒出頭來，怒吼：“我小時候，你都這麽洗我？太殘忍了！”

勝楚臉驟變，“什麽？”

蕭憐慌忙改口，“沒什麽！”之後咕嚕嚕嚕，冒著氣泡，沉到水下去了。

等再冒出頭來時，勝楚已然什麽都沒發生一般，坐在池邊等，手邊整整齊齊放著一套裳，“出來試試合不合。”

“哪裏來的？”

“阿蓮的。”

“不是只有十歲？”

勝楚的眼閃，嗓音有些幹，“在很小的時候，我就已經替準備了許多裳，每一年每一季都早早做好。若是有進貢來的上好料子，就估著將來的高胖瘦，提前找人替多裁幾套。這一套天水重，當年一年間也只産兩匹，現在恐怕已經絕跡。那時候年紀小又淘氣，這樣稀罕的料子，怕是穿幾天就壞了，就想著給做好了留著，長大了再穿。”他頓了頓，“一向比別的孩子高出一些，所以我覺得大概也合適你。”

子長到十五六歲，這輩子高就已經有了定論，所以，白蓮聖十五六歲時候的裳，就已是與年時的長短無異。

蕭憐眉一挑，“這麽珍貴的裳，你舍得給我？”

勝楚看著的眼有些沉，“舍得。”

－－－－－－題外話－－－－－－

小祖宗！

拜了天，拜了地，轉把叔叔就地法辦！

完活後還不承認！

到底誰才是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