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燕越等越是心焦。

跟著來的秦壽眨眨眼，“娘娘，不如讓犬子帶人過去看看？”

他自從秦月明被抓了殉葬，一時之間人老了許多，在朝堂上也一直鋒芒盡斂，多磕頭，說話，十分地小心謹慎。加上多年來的場勢力，盤錯節，大樹參天，倒也能夠明哲保。

沈玉燕揮揮手，“去吧，速去速回。”

“是。”

秦方東有了懿旨，跟蕭使了個眼，便帶了幾個人，沿著道向南去迎接。

他們走出三裏多路，就看見前面的歸寧儀仗，旌旗招展，氣勢不凡。

可還沒到近前，就被草叢裏撲出來的貪狼軍給按了，“抓到幾個細！”

秦方東向來是個沒什麽節的，當下兩一跪，“在下不是細，是奉了太後懿旨，前來有請帝後娘娘起駕的。”

幾個人被灰頭土臉捉回了大隊人馬前，往地上一扔，秦方東還沒緩過神來，就被人劈頭蓋臉給抱了個滿懷，耳邊炸裂的尖，“二哥，想死我了！”

“月明？你不是……”

啪！那腦袋被砸了一下，“你就這麽想我死？”

“不是。我就是奇怪你怎麽還活著！”

啪！又是一下，“別人家哥哥見了死而複生的妹妹，都是哭得死去活來，如珠如寶地抱著，你怎麽一點都不激？”

“誰家哥哥這樣了？”

“話本裏啊！”

“……”

哥倆嘰嘰歪歪，互懟了一番，雖然上吃了辣椒火藥一般，可那眼圈依然是紅的。

這時，前面不遠就聽見有人道：“久別重逢的，只怕不只是你們二人吧。”

秦方東擡頭一看，當下從地上爬起來，沖鋒一般的撲了過去，將蕭憐給抱了個滿懷，“九爺，想死我了！”

說著那麽大人，竟然嗚嗚的哭了，“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九爺了！有人說你在東煌封後，也有人說你早就被人害死，被旁人頂包了！”

蕭憐推開他，也在他額頭上鑿了一下，“看你那點出息，爺是那麽容易死的人嗎？”

秦方東臉上的眼淚也還沒抹幹淨，就破涕為笑，“是啊，九爺是誰，怎麽可能被人先後殺、骨無存呢！”

蕭憐：“……”狠狠瞪他一眼，“果然是這麽久依然沒長進！”

秦方東就著後腦勺憨厚笑。

秦月明一看，不樂意了，撲過來，“喂！我才是你親妹妹啊！你見了我死而複生跟沒看見一樣，見了爺死而複生，就跟見了親媽……”

的話說了一半，忽然停住了，看看蕭憐，再看看秦方東，“你，不會……”

秦方東懟了一下，“閉，想什麽烏七八糟的呢！”

秦月明擔心的不是二哥暗夫君的問題啊，擔心的是，二哥這麽多年沒娶媳婦啊！而且在他眼中，蕭憐始終是個男的啊！

那麽二哥他……

天啊！

不得了了！

這事兒要是被爹知道，還不當場氣死！

蕭憐對這個世界的混關系早就看開了，不以為意，“好了，時辰不早了，胃口也吊足了，我們該出發了，莫要讓母後久侯。”

轉上了按東煌帝後儀制準備的金碧輝煌的轎攆，大隊人馬便緩緩啓，向十裏長亭行去。

長亭這邊，除了文武百、誥命夫人和看熱鬧的老百姓外，蕭素還派了一萬兵，由杜棋硯親率，將場子嚴嚴實實給圍了起來。

如此一來，沈玉燕就尤為放寬了心。

一萬兵對你兩千儀仗隊，你還想怎樣？更何況，那帝後是我親閨！

等到遠遠地，眼所及，看到下面蜿蜒長龍緩緩而來，沈玉燕便有了眼穿之。

東煌的儀仗，果然氣勢非凡，一路走來，風塵仆仆，千裏迢迢，卻步伐沉穩整齊，沒有半點疲態。

若不是彩旗飄飄，披紅掛彩，說對面來的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倒也不為過。

長亭上，為了這次會面，專門搭了一臨時的樓臺，坐東朝西，有南北兩口，朔方的人，從北邊，東煌的人從南面進。

東煌的隊伍行至指定地點，停了下來，緩緩落了轎攆，司命、弄塵分立在轎攆兩側。

三聲禮炮，鼓樂齊鳴，沈玉燕從那邊的鑾駕中起，蕭憐這邊也掀起了轎攆的簾子。

緩步從中走了出來，高高梳起的飛天髻上，簪了九只東煌帝後最高場合才佩戴的金步搖。

其中正面的三只，長長的垂面而下，猶如帝冕上的旒珠，將容掩映了起來。

由茉葉扶著，緩緩邁著端莊威儀的蓮步，一步一步走上那座樓臺，對面沈玉燕則由楊公公扶著，也走了上來。

蕭憐披盛裝，金紅的禮服在後拖曳，遠前來觀禮的朔方人便由衷地發出贊嘆。

當年的雲極太子，如今的東煌帝後，從英姿颯颯的年模樣，到如今母儀天下的威儀，與其說是胎換骨，不如說是浴火重生。

沈玉燕從那邊走來，看著自己兒如此氣勢，心頭甚，不腳下的步子邁得大了幾分，早了蕭憐幾步來到了樓臺中央，地著那邊。

蕭憐卻故意放慢了步子，向著沈玉燕角輕牽，微微一笑。

的眉眼掩映在步搖之下，那角的笑意，卻是分明可見。

“萼兒！”沈玉燕不住輕聲喚了一聲。

蕭憐不語，繼續緩緩前行，額前的步搖隨著蓮步輕輕搖曳，便看見沈玉燕那張臉漸漸地，漸漸地，又慈期盼開始慢慢變得冷卻、驚悚，最後扭曲！

“蕭憐？”沈玉燕聲音不大，卻顯然已經強調都變了！

蕭憐來到面前，“母後，好久不見。”

“你……！怎麽會是你？”沈玉燕見了鬼一樣的退後一步，“不可能，怎麽會是你？”

蕭憐毫不客氣，手將的手抓了過來，“母後，怎麽？不記得兒臣了？”

沈玉燕立時被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籠罩了全，蕭憐還活著！

那泛天尊傳話過來，說死得極慘的人又是誰？

他按的請求，用賄賂的金銀，找了最殘忍、最沒人的殺手，要他們用這世間子最無法承的死法來死的人，是誰？

不敢往下想了，一惡寒，湧遍全，骨悚然，心痛如絞！

“蕭憐，不可能，你怎麽可能還活著？”

蕭憐將的手拉近，在臉頰上挲一番，對楊公公涼涼道：“去牆角蹲著去！”

“哎！好嘞！”

老太監一溜煙兒地扔了沈玉燕就去牆角面壁去了。

蕭憐做出兒極為思念母親的模樣，“母後，難道你就不該問問，你的萼兒臨死之前，可過的愉快？”

沈玉燕被，如被惡鬼纏，拼命地要出自己的手，卻被蕭憐死死抓住。

“母後，千百雙眼睛可都看著呢，怎麽？看到兒臣不高興嗎？你不是日日盼，夜夜盼，期待著兒臣省親歸來嗎？如今兒臣榮歸故裏，您這太華魔君的丈母娘，怎麽嚇這個樣子呢？”

沈玉燕驚得心口起伏不定，“你說，你到底將萼兒怎麽樣了？”

蕭憐穿得隆重端莊，卻是一副玩世不恭地模樣，“我將怎麽了？等你死了，下去問啊，看可還能回答你？”

死了！

的萼兒居然早就死了！

卻渾然不知！

還替這仇人能夠登上後位，産下帝嗣欣喜若狂！

“蕭憐！哀家必你債償！”沈玉燕眼睛通紅，人也發起狠來，剛才的懼意全無。

“好啊，說起債償，的確是要算一算。”蕭憐回，示意茉葉端上來一個托盤，朗聲道：“兒臣遠嫁，得帝君垂，生下君，一切都是承蒙母後所賜，兒臣一己之侍奉君上，不能膝下盡孝，如今歸省，特意為母後以東煌特産的黃金打造了一對好東西，請母後務必時時帶在上，以全兒臣的一番孝心！”

說完擡手掀了那托盤上的紅綢，裏面赫然躺著一對足赤的黃金困龍鈎！

沈玉燕驚著退了數步，“蕭憐，你敢！這裏是璇璣城！哀家是朔方的太後！”

蕭憐拎起困龍鈎，“錯了，這裏是璇璣城門口！”

手抓了手無縛之力的沈玉燕，如捉一般，“母後，來而不往非禮也，兒臣一點心意，請笑納！”

揚起困龍鈎作勢要刺破，沈玉燕就是一聲慘烈尖，“救駕！”

可蕭憐的手卻停在了半空，“還沒到你呢，就怕了？”

沈玉燕一聲喊護駕，杜棋硯職責所在，首當其沖帶人沖向披紅的樓臺，“保護太後娘娘！”

可他人還沒到近前，唰地一道人影橫在了前面，一把鐵劍，唰地出鞘，司命沉沉道：“誰敢擾了帝後娘娘的雅興，殺無赦！”

杜棋硯厲喝：“大膽！這裏是朔方的國土，不得放肆！”他著向那樓臺上喊道：“雲極公主，微臣杜棋硯負太後娘娘安危，職責所在，冒犯了！”

刀閃過，對上鐵劍，錚地迸發出刺眼的火花。

“護駕！”

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殺聲四起！

東煌的兩千貪狼軍，對上朔方一萬兵，竟然游刃有餘，刀劍影中穿梭，每一個人，竟然法姿態都不差分毫，手起刀落，雖錯落有致，也整齊劃一，就算以一敵十，以一敵百，依然不在話下。

朔方前來觀禮的員家眷一團，尖著潰散。

樓臺上，蕭憐抓過沈玉燕，無視下面的腥，“母後，好戲開場了！”

笑盈盈看著，將那困龍鈎輕輕抵在微的鎖骨上，“涼嗎？害怕嗎？”

沈玉燕被一只手將雙手鉗在後，呼吸急促，“蕭憐！你不能給哀家戴這個，哀家是朔方的皇太後，你會後悔的！”

蕭憐將那困龍鈎的尖峰輕輕用力，刺破了上了年紀，略有細紋，卻依然雪白的皮上，“那麽，母後您是不是已經開始後悔給兒臣用了困龍鈎？”

手中慢慢用力，那鈎子就陷地越深，沈玉燕瘋了一般地嚎，卻掙不得分毫！

“什麽？有失太後威儀啊！兒臣當初可是一聲都沒吭的呢。”

沈玉燕痛得抖，“蕭，蕭憐，你要麽一刀殺了哀家！你敢給哀家戴這個，哀家必你不得好死！”

蕭憐手底下一狠，那困龍鈎嗤地繞過鎖骨，從另一頭刺破而出。

咔嗒！合攏了起來！

若非斷骨強行取下，便是死都拿不下來了！

蕭憐手勁兒極大地拍了拍沈玉燕兩肩掛上的困龍鈎，全不顧的慘，“母後，話可不要說，‘不得好死’這四個字，太不吉利，兒臣記得，上個說兒臣不得好死的人，當晚就被兒臣給當竄天猴兒給放了，你說好不好笑？”

沈玉燕痛得趴在地上，雙手捂著肩頭打滾哀嚎，沒有人能上得來救，只有楊公公一個人，卻連個糟老頭兒都算不上，正嚇得在角落裏，面對著牆，瑟瑟發抖。

“蕭……憐，你這個瘋子，你只有兩千人，千裏而來，在璇璣城下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以為你還有命回去嗎？”

蕭憐一腳踩在臉上，“胡說八道，誰說兒臣要回去了？兒臣是來拿回屬于自己的一切，為父皇報仇而來！”

飛起一腳，將沈玉燕從樓臺上踢沙袋一樣踢樓下軍之中，任由踩踏，“朔方太後沈玉燕，其子蕭素，弒君謀反，奪嫡篡位，本宮蕭雲極，以朔方太子之名，今日將其罪行昭告天下，興兵討伐，以正國本！”

這一聲，運了十足十的力，十裏長亭上一片混，卻依然方圓醫理之都聽得見。

這時，璇璣城方向一聲尖，“蕭憐！你放了母後，否則，朕殺了他們！”

蕭素不知何時已經趕來，擒了秦壽，將刀架在脖子上。

他也沒什麽可要挾的，就只有抓了秦壽賭一把。

秦月明和秦方東遠遠地看熱鬧，就知道事不好，卻沒想到蕭素這麽快就捉了他們爹！

秦月明張地抓著秦方東的手，“怎麽辦？他拿爹威脅咱們爺。”

秦方東咬咬牙，“平日裏，咱們喊誰爹，喊誰爺，已經喊得清楚，這個要關頭，訣不能為了爹，拖累爺！”

兩人攥在一起的手，都了，滿臉的大義凜然。

卻沒想蕭憐那邊笑道，“多謝六哥，你若是不提醒，本宮還忘了這個老頭兒了，好啊，母後我留著也沒用，還給你便是，麻煩你將秦壽極其婦人全須全尾送過來，若稍有了短，本宮可要在母後上找了哦！”

蕭素大喝：“蕭憐！是你的母後，你居然敢對用此酷刑！”

“母後而已，本宮連親媽都殺了，還在乎個後媽？換人！”

本就痛得尋死覓活的沈玉燕，此時已經被下面的軍踩得奄奄一息，蕭憐隨便派了個人，將扔了過去，換了秦壽夫婦。

如此一來，那城中，就再沒牽掛。

蕭素一看自己親媽大清早喜洋洋出的宮，現在落得半死不活回來，還被戴了個金燦燦的大金鏈子，一陣狂怒，“蕭憐！你以為你區區二千貪狼軍能有什麽作為！就算以一敵百又能如何？難不東煌的太華魔君真的狂妄到，相信以兩千人馬就能打下我朔方？”

蕭素一揮手，後的熊北極一聲大喝，事先調集在附近待命的五萬大軍，便遠遠地向整個十裏長亭包抄過來。

十裏長亭地勢較高，此時卻了一座孤島。

被圍困在其中的朔方文武百，誥命夫人，在一，不敢吭聲，悲憫地著蕭憐那一邊。

千裏迢迢，為複仇而來，實在是孝天，勇氣可嘉，可實在是太不會算賬了，兩千人就想打朔方，真的當北陸雄獅是紙糊的？

蕭素安頓了半死不活地沈玉燕，重登高臺，“蕭憐，朕是個顧及手足之的人，念在你對先皇一片孝心，不忍見你一個流死于軍之下，現在投降，朕或許還能放你的兩千人馬囫圇個地回東煌去，也好讓那太華魔君在你死後，還得你的好。”

蕭憐一奢華，立在樓臺上，“蕭素，本宮也是個顧及手足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