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慕白溫聲道：“雅雅，起來說話，我們不要這樣。”

卓君雅惱，從他懷中下去，“我們不要這樣？你不是等了我很多年了嗎？你不就是喜歡我這樣嗎？怎麽？唾手可得的，突然就不喜歡了？”

秋慕白起，整理了一下一不的袍，不願與過多爭辯，“雅雅，我軍中還有許多大事要理，你冷靜一下，以後有機會，我們再談，先告辭了！”

“秋慕白，你給我回來！”

卓君雅飛擋在他前，“你不能走！”攔腰將他抱住，收斂了剛才妖的神，換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師兄！你不能走，尊上已經不要我了，甚至親自出手廢了我，阿青也死了，如果師兄你也不要我了，我該怎麽辦？”

秋慕白有些心痛，也有些莫名的嫌棄，將輕輕推開，“雅雅，我不會不要你，你我師出同門，你永遠都是我的師妹，只是……，我心中的雅雅，不是這般模樣。”

卓君雅抓住他的袖，“師兄，你別推開我，你喜歡我什麽樣子，我改啊！你告訴我啊！”

秋慕白憐憫地看著，“我心中的雅雅，幹淨溫，如一朵蓮花，你的眼，被太多塵埃蒙蔽，就算端坐鏡前，也看不清自己的本來面目了，雅雅，你先靜一靜，師兄不會棄你不顧，有什麽事，我們改天慢慢再說。”

他繞過，絳白發，手持桃花劍，翩然而去，留下卓君雅呆在原地。

蓮花！蓮花！憐……！

“秋慕白！你也喜歡蕭憐對不對！你自從神都秋獵回來，就對我不理不睬，你喜歡蕭憐，對不對！”卓君雅一聲尖聲吼。

秋慕白行至大帳門口，腳步驟然停住，“莫須有！師妹，是不是在你眼中，除了和嫉妒，就再沒有什麽別的了？”說完頭也不回，出了大帳。

卓君雅轉，對著已經空的門口，頹然癱坐在地，口中念念叨叨，“蓮花！蓮花！你喜歡的是蓮花，他喜歡的也是蓮花，世上的男人，都喜歡蓮花，難道我做得還不夠？難道我還不像一朵蓮花？”

神經質地理了理鬢角，重新站起來，強行收斂了臉上扭曲的，之後端端正正綻出聖潔的笑容，在濃豔的妝容之下，如同一朵詭異的妖蓮。

……

藏海與空桑的大軍境三日，始終在等著神都方面的聖諭，只要溫庭別的手諭一到，便要立刻過邊境，踏平朔方！

然而，三日來，聖諭沒等到，卻等到另一份軍。

孔雀王朝舉國興兵，借道朔方，直撲邊境而來。

卓君雅與秋慕白再度會在一，對著那份奏報，誰也不說話。

良久，秋慕白終于清了清嗓子，“如今的形，并不意外。孔雀與朔方早已有和親之盟，孔雀的版圖又躲在朔方的後面，所謂亡齒寒，千淵為了自保，此番一定會鼎力相助朔方，而且必會將戰場控制在朔方國，以他和以清公主的算計，絕不準許這場戰火蔓延到自己的國土上。”

卓君雅今日重新換回過往的清淡裝扮，黛眉朱，端莊高貴，“師兄說的沒錯，聽說以清率領的大軍，本來是在璇璣城下作壁上觀，如今也揮師向東，向邊境而來，估計再過三兩日，就會與千淵會師。”

秋慕白見卓君雅終于能好好跟自己說話了，心下安，面上的表就溫和了許多，“蕭憐倒也是心大，敢讓對手的軍隊在自己的國土上橫著走。”

卓君雅有意無意地擺弄著桌上的文房四寶，“師兄這是替蕭憐擔心呢？還是替我們擔心？”

好不容易端莊了一會兒，又突然拈酸呷醋，秋慕白無奈道：“雅雅這話怎麽說呢？我何須替蕭憐擔心？”

卓君雅知道自己又失態了，趕重整了一下神，笑了笑，“我的意思是說，蕭憐如此信任千淵，連我都替一把汗啊。又或者，他們兩個如此誠合作，實力不容小覷，我們可要當心了。”

秋慕白不想過多揣善變的心思，凝眉看著那本奏報，“蕭憐，雖好鬥，但不好戰，雖殺伐果斷，但并不嗜。在自己的國土上開戰，對沒有半點好，這場仗，只怕是打不起來，”

卓君雅見他又一門心思揣蕭憐，立時沒來由地一陣惱怒。

剛要發作，外面又有人來報：“陛下，急軍，十萬火急！”

“進來！講！”

“東煌突然興兵，太華魔君，駕親征，不宣而戰，東境告急！”

“什麽！”

卓君雅蹭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向秋慕白，“師兄果然料事如神！”

秋慕白眉頭依然鎖，“這一步，只怕是他們早有準備了。”

這時，外面又有空桑的人飛速來報，“稟護國劍聖，陛下的欽差剛剛抵達大營，傳了陛下旨意，命護國劍聖即刻班師回朝！”

這回到秋慕白蹭的站起來了，“什麽？可是朝中出事了？”

那人支吾了一下，道：“聽說，聽說是東煌的海王艦隊，已經越過無盡海……”

“什麽！”

秋慕白與卓君雅對視一眼，卓君雅已經穩住了剛才的急躁，坐了下來，“看來，東煌的太華魔君還真是對這個帝後寵地無以複加啊！若是他知道的帝後與那國師不清不楚……”

秋慕白見如此形下，竟然先想到的是這個，皺了皺眉，“師妹，你不要輕舉妄，那太華魔君絕非善類，也絕非你我想得那麽簡單。”

卓君雅莞爾一笑，“看把師兄張得，我就是隨便說說，師兄國軍急，還是盡快去早做理吧。”

等把秋慕白送走了，召喚了藏海的將領進帳，“撤軍，孤王要親自去會一會那太華魔君！”

——

七日，蕭憐的大軍在皇城腳下按兵不，每日都只聽見蕭素瘋了一樣在城樓上的罵。

一直在靈堂為蕭譽守靈，同時靜靜地等著邊境的消息，臨近七日，心不由得有幾分焦灼。

終于，外面傳來朗清的聲音，“殿下！藏海和空桑撤兵了！”

蕭憐這才暗暗松了口氣。

外面朗清又道：“還有，個，神都來人了。”

“溫庭別派誰來的？”

“瓊華尊，還有白蓮聖！”

顧斂星？來幹什麽？

蕭憐從靈前起，一素簡袍，陪了白玉發冠和銀腰封，你說是男子，便是翩翩年，你說是子，就是帥氣小姐姐。

等到了外面中廳，便看到顧斂星一雪白，額間白蓮花鈿一點，人模人樣地坐在上首。

瓊華坐在下手，端端正正喝茶。

顧斂星見蕭憐來了，立刻兩眼冒，子底下的繡鞋了，強忍著沒站起來撲過去。

瓊華輕輕咳了一下，“雲極太子，好久不見。”

他好久兩個字尤其加重，便是笑上次去神皇殿東西被他給逮了。

蕭憐在他對面坐下，“尊上此番前來，可是帶來了泛天尊的聖諭？”

“正是。”

“那麽，宣吧。”

也不起，也不跪接，就坐在椅子上等著。

顧斂星坐在上面，生怕蕭憐托大，得罪了瓊華，連忙道：“蕭雲極，瓊華尊親宣聖諭，難道你不該跪下？”

瓊華淺笑，“聖，算了，雲極太子的膝蓋，本座不起。”

真正的天命神皇在此，他哪裏得起的跪拜！

瓊華磨磨蹭蹭拿出溫庭別的親筆聖諭，先向神都方向拜了拜，之後緩緩展開，清了清嗓子。

蕭憐不耐煩，“算了，尊上，您就長話短說，別羅裏吧嗦的，他到底要怎樣？”

瓊華一笑，正合我意！當下將那聖諭的卷軸收了，“字兒是有點多，那就勞煩雲極太子回頭有功夫了自己看。本座此番前來，只為兩件事，第一，帶蕭素回神都，第二，送聖前來，救死扶傷。”

蕭憐翹著二郎，換了一邊，“第一，蕭素的命，我是我的。第二，璇璣城中，暫無死傷，泛天尊想太多，尊上也請回吧。”

瓊華脾氣好，也不跟著急，“蕭雲極啊，死傷現在沒有，一會兒就有了。”

蕭憐的嬉皮笑臉馬上沒了，“你是說排雷？”

“正是。”

“雷火彈而已，找一隊死囚，將皇城橫掃一遍就是。”

瓊華依然溫厚地笑，“太輕敵了啊，你遠赴東煌這半年，蕭素與神都往來切，本座聽尊上的意思，他該是從尊上那裏，討得了九轉連環雷的圖紙。他如今已經神志不清，若是想將整個皇宮都崩上天，也是未可知啊！”

九轉連環雷，說是九轉，但是只要掌握了制作方法，想將多雷火彈連在一起，便可以連在一起。

而且，引信的設置隨機，并不固定。

所以，即便是人地毯式排雷，也本不會引腳下的連環雷。

等到所有人都以為危機化解，安然進城，只需一人在事先指定的地點引那只安裝了引信的雷，那麽所有人腳下的雷都會同時引。

蕭憐面上的玩世不恭沒了。

顧斂星道：“那何不對他嚴刑供？”

蕭憐瞪了一眼，“他是個瘋的，保不齊隨口胡說，如何能信！”

這一眼，瞪得顧斂星沒來由地渾一爽，立刻來了勁頭，“那就派人把地上的雷都挖出來啊！”

瓊華端然回，“聖，九轉連環雷之所以稱之為九轉，便是一旦埋下，拆除極為複雜，幾乎是不可能完的任務。”

顧斂星：“說來說去，怎麽都要，那要怎麽辦？”

蕭憐又瞪一眼，“唄，不然送你來幹嘛？”

瓊華道：“正解！尊上的意思是，九轉連環雷一旦強行拆除，必然引發一連串的炸，聖的救世之能，正現在此。”

“原來尊上派來我這璇璣城，替神都收買人心了？還真是算得細，不錯過一點兒好。”

瓊華繼續陪笑，“尊上心系整個西陸聖朝，關朔方子民，自是理之中的事。只是蕭素……”

蕭憐起，“好，蕭素，我可以，但是要先排雷，九轉雷幹淨了，蕭素，本宮雙手奉上！”

瓊華：“這個自然，本座與聖必是要看著璇璣城上下安然無恙，才回神都複命的。”

“好，那就一言為定！”

“雲極太子，果然爽快！”瓊華看了看已經有些按捺不住的顧斂星，“聖當初神都秋獵，與太子一見如故，本座就不打擾二位敘舊了。”

蕭憐也不起相送，“好，尊上請便。”

瓊華笑盈盈轉出去了，既然正經事說完了，孩子們急著要聊私房話，他一個大老爺們，自然是不方便總杵在這裏的。

他出了門，穿過回廊，沒走多遠，便看到廊檐下立著一襲影，負手而立，雖然只是簡單的黑袍加，卻一眼便知是誰。

他遠遠停了腳步，掀了襟，端然跪下，“叩見尊上，瓊華向尊上請罪。”

勝楚不語，深深看了他一眼，便默然轉離開了。

瓊華跪在原地許久，向著他離開的方向恭恭敬敬三叩首，之後才默默起。

屋，瓊華一走，顧斂星立刻沒了聖端莊聖潔模樣，飛撲向蕭憐，“蕭雲極！想死我了！”

蕭憐從椅子上跳起來，險險避開，“喂！你還惦記著我呢？”

顧斂星一撲沒撲到，也不生氣，轉了個，笑道：“我等你去救我，結果呢，卻是我反反複複在救你。”

“當初溫庭別要殺我的消息，是你給千淵的？”

顧斂星玩著自己的頭發，“是啊。”

“我上次去盜祭劍樓，是你安排了個小孩兒撞傾城的晦氣？”

“對呀！”

蕭憐從邊經過，順手鈎了一下尖尖的下頦，“你還真是無孔不。”

“我這不是不餘力地討好你，好給自己多一些跟你討價還價的籌碼嘛。”

“你就不怕被溫庭別知道了，弄死你？”

“死就死了，死了也比現在這樣活著好。”

蕭憐玩味看著，“其實你現在的日子不是好？聖朝的至尊寵著你，神皇的位置等著你，你幹嘛總盤算著跟我私奔？”

顧斂星嫌棄地看著，“好？你覺得好，咱們兩個換？”

“死開，別把我跟那個死變態扯在一起。”

“所以咯，我也想早日擺他。”

“別告訴我你不是一個貪慕虛榮的子！”

顧斂星攤手，“我是貪慕虛榮，可我更貪求正常人的生活。如果你從十歲開始就過我這樣的生活，你也會不計一切代價想要自由。”

蕭憐深深看了一眼，“好，我會幫你離開他，但不是現在，現在的我，心有餘，力不足。”

顧斂星賢惠地將一抱，“我知道，我有耐心，我會等！”出的小臂上，盡是些不堪目的傷痕。

蕭憐心中沒來由地一陣後怕，當初，***于木蘭樹下，并未委曲求全，也許是對的，否則，那個小小年紀的自己，會有怎樣的遭遇，實在是不敢想象，

也曾是個全傷痕累累的人，可從來不以為意，不知為何，如今一想到顧斂星上這些傷痕是溫庭別留下的，不由得一陣反胃。

——

既然邊境之圍已解，神都又來了聖諭，蕭素就徹底了溫庭別的一顆棄子，不但棄了，而且還拿來送人。

次日，司命將墮天塔黑甲兵重新編排，一千人為一隊，計劃城破之後，流對皇城進行地毯式排雷。

皇宮的大門，本就形同虛設，城門大破之日，萬民空巷，就等著看那瘋了的皇帝如何衆叛親離，不得好死！

然而，蕭憐這邊，并不好過。

一千黑甲兵，足以破城，卻只能止步于城門口，之後改作橫排一字陣，驅趕著刑部天牢中帶出來的死囚，向皇城中地毯式推進。

沒走多遠，轟地一聲！

地面炸開了一個大坑，幾個死囚被炸飛，後面的接著補上。

被炸彈碎片傷及的兵士，便被擡到城樓上顧斂星，用水系的治愈天賦加以救治。

如此一來，等到推進到北辰殿前時，已傷了數百人，蕭憐跟在一字陣後面，周泛著圓融的炎火的暈，遠遠地便聽到裏面的蕭素在狂笑，“來啊！進來啊！蕭憐，朕等著你呢！”

如此排雷，外人看來已算是十分順利，可蕭憐的眉頭卻越來越，說好的九轉連環雷呢？為什麽到現在還沒出現？

三分的皇城已經被雷火彈炸的傷痕累累，蕭憐喝停了黑甲兵，一個人了北辰殿。

蕭素坐在皇位上，“九弟，你來了啊！”

蕭憐邁進端方殿，“說吧，想怎麽死？”

“哈哈哈！貓哭耗子假慈悲，朕想要老死，你給嗎？”

蕭憐眉梢一挑，“好啊，兄弟一場，我給！”

蕭素看不懂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蕭憐，你惺惺作態，你我之間，何曾有過兄弟手足之誼？”

“那是你沒有，我若是沒有，從你在釘上下了舍離斷那日起，就已經是個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