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婊子！你個賤人！水楊花！人盡可夫！……”

蘇芊芊只是不停地哭，不停地慘，卻也不辯解。

蕭憐一腳踹門進去，“大哥，你幹什麽？”

秦止卿敞著衫，著膛，頭發淩，“陛下，你來的正好，你說這個賤人，做了千人萬人騎的軍，居然還有臉回來！”

啪！

蕭憐一大耳扇了過去！

“秦止卿！無論如何，都是你的妻子，也是因你而遭如此奇恥大辱！你若是嫌棄，將接出來安置個去便是，為何將好言哄回來，又如此毒打？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不是我記憶中的秦止卿所為！”

秦止卿像是失了心智一般，神經兮兮地捂著臉，“陛下，不是我的芊芊啊，們長得一模一樣，可我一上床就知道，不是啊！我的芊芊，溫如水，哪裏像這樣，像個榆木疙瘩！”

啪！

又是一個耳！

他果然還惦記著那個沙魔！哪裏是真心求著自己夫人回家！

蕭憐怒吼，“來人！給朕將這個王八蛋拿下，重打三十大板，關起來！斷水斷糧三日！”

弄塵帶著人將秦止卿給拖了下去，蕭憐這才尋了件裳，給在角落嚶嚶嚶哭個不停的蘇芊芊披上。

“大嫂，讓你委屈了。”

蘇芊芊本來已經瘦得了相，如今又被打得口角帶，滿是傷，極為可憐，當下給蕭憐跪下，“陛下，求陛下賜臣妾一死！”

“胡說什麽，若是死能了斷一切，朕現在就親手幫你了斷。”蕭憐手將蘇芊芊抱懷中，“大嫂，你記住，這世上，沒有什麽比活著更重要。只有活著，才有一切。”

蘇芊芊撲在懷中，泣不聲，“我也不想這樣的，陛下，我活著只是為了能在見到他，我沒想過求他原諒，我只是想他，舍不得他！可我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待我！”

蕭憐安了蘇淺淺一番，將扶到床邊，對勝楚道：“楚郎，這裏沒什麽事了，不若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這裏陪大嫂一晚。”

勝楚有些不放心，環伺了一周，道：“也好，那有什麽事，隨時喚我。”

“好。”

……

城外，依舊是那座破廟附近，有人悄然出現，蹲下來，手指在地上幾乎微不可見的一縷細沙上一抹。

那細沙隨著他的手繚繞而起，聚集周遭砂石，最後化作一個糙的人形。

沙啞又不男不的聲音道：“主人。”

那人也如鮫人一般，披黑氅，將面容于黑暗之中，只有角的機鋒，令人知道這是個十分不好相與的角，“蠢貨，如此不堪一擊。”

“主人，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沒腦子的東西，我已經給過你兩次機會，可你卻一次不如一次。反而是那勝楚，越來越強大！”

沙魔跪下，“主人，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這是最後一次，我一定小心行事，絕不會再給您添麻煩。”

那人了眉心，“好吧，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這是最後一次，若是再失敗，你就永遠躺在地上，千人踩萬人踏吧！”

“是！”

“你這副模樣，始終沒法見人，我且送你一程。”

那人手在沙魔面上拂過，收了那一縷細沙，其他土石轟然坍塌下去。

將軍府的地牢中，有一扇狹小的鐵窗，一片黑影掠過，細沙從窗口飛，迷了秦止卿的眼睛。

黑的影立在屋頂，將整座將軍府掃視一圈，之後目落在了勝楚休息的那間房上。

屋，本已心煩躁，正盤膝打坐的勝楚猛地睜開眼，屋六扇窗子全部被他的威同時砰地震開！

冰冷的眼神所及之，夜無邊，一片寧靜。

剛剛明明有一束極為危險的目投向自己，現在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

第二日清晨，蕭憐陪著蘇芊芊吃早飯，就有秦止卿的副將來報，“陛下，我們將軍求見！”

蕭憐將手中的湯匙一扔，“讓他好好反思，說了三天，一天都不能，不見！”

“陛下，將軍說了，要痛改前非，誠心悔過，已經在地牢裏哭了一個多時辰了。”

“……”

蕭憐看看蘇芊芊。

一聽秦止卿在牢裏哭，立刻就心疼了，卻又不敢駁了蕭憐的意思。

蕭憐看在眼裏，“好吧，那就見他一次。”

問蘇芊芊，“大嫂要一起去嗎？”

蘇芊芊有些怕，但是還是心疼丈夫，“好，我去。”

兩人來到地牢，還沒見人，就聽見秦止卿捶頓足地痛哭，“夫人啊，我錯了！我不該那麽對你，我就是個糊塗蛋！我不是人！我以後一定痛改前非！一定好好地補償你為我的苦！……”

這番話還沒說完，蘇芊芊就已經淚如雨下了，撲通給蕭憐面前一跪，“陛下，他已經知道錯了，求您放了他吧。”

蕭憐沒來由地一陣生氣，“我給你出氣，結果現在我了那個壞人！”

不過人家挨打的既然都已經這麽說了，裏面打人的那個也決心痛改前非，也不該再做棒打鴛鴦的惡人，就只好揮揮手，“放了那個癟犢子！”

被放出來的秦止卿，倒是真的痛改前非的樣子，對蘇芊芊呵護地無微不至。

蕭憐瞇著眼看了一會兒，覺得這才是的大哥秦止卿。

問勝楚，“你覺得，他是不是神智恢複了？”

勝楚心中惦記著自己的事，對于無關要的人，也不是很在意，隨口答道，“該是沒什麽問題了。”

既然勝楚都這麽說了，蕭憐自然是放心的，“那好，希大哥大嫂，來日能和和睦睦，相親相，再早點生個胖娃娃！”

勝楚道：“既然秦將軍已經夫妻圓滿，憐憐，我們也該今早回帝都，你是一國之君，離朝太久，始終不妥。”

蕭憐其實是很不喜歡回去坐朝問道、批閱奏章的，對他撇撇，“好吧，那就明日起駕回宮。”

等到將皇上和國師送走，蘇芊芊小心地手想要去挽秦止卿的手，卻被不聲地避開了。

“夫人遭此大難，心俱疲，還是多加修養，沒什麽事，就不要隨便走了，我每日會來看你。”

秦止卿冷漠地轉離去，頭也不回，丟下蘇芊芊一個人，在風中，那只出去的手，就再也不知如何收回了。

秦止卿一個人去了書房，尋了面鏡子，左右仔細端詳自己，看了半天，夾著男人的嗓音，滴滴道：“算了，就先這樣吧，也還算過得去。”

次日，皇帝回鑾，秦將軍攜家眷，帶著大軍護送出城。

到了城門口，拜別蕭憐時，秦止卿就是一副言又止的模樣。

蕭憐擔心他還介懷蘇芊芊的事，對不夠好，就道：“大哥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秦止卿又糾結了一下，道：“陛下，臣有個不之請。”

“大哥你盡管說，我能幫你們夫妻兩的，都一定盡力做到。”故意提到的是夫妻兩，就是暗示秦止卿，凡事都要將蘇芊芊考慮進去，不要失了糟糠之妻的分。

沒想到，秦止卿卻道：“陛下，臣昨晚思慮一夜，如今承蒙陛下無邊福澤，北漠沙魔已除，百姓安居樂業，而芊芊又子了極大損傷。這北漠邊疆，風沙極大，對不利，臣鬥膽，想請陛下恩準臣解甲歸田，帶芊芊回帝都，安養。”

蕭憐卻是驚喜，“好啊！大哥有這份心思，寧可舍得功名利祿不要，也要照顧嫂子是好事，我回京後，就找個好人來接替你，再在朝中給你尋個差事，你就帶著嫂子早點回去，一面給秦老頭盡孝，另一面，也給嫂子好好調養一番，順便生個大胖兒子。”

秦止卿深深低著頭，暗暗撇，“謝陛下隆恩！”

蕭憐這一回，是喜滋滋地上了馬車，自打重生，縱然兄弟姐妹衆多，卻從未過真正的手足之，相親相。

而秦家這兄妹三人，卻反而了最親近的人。

看著秦止卿夫婦因為的原因而招惹上沙魔，本就覺得萬分虧欠。

如今見他們夫妻和睦，破鏡重圓，自是替他們高興。

所以秦止卿提出卸任回京之事，不假思索就滿口答應了下來。

——

回璇璣的這一路，蕭憐和勝楚合乘一輛馬車，弄塵駕車，曝曬一日，被提前放下來，差點變小魚幹的海雲上騎馬隨行，秦止卿派了一小隊銳騎兵護送，輕裝簡行，從不流連，倒也走的很快。

中間日晚，經過驛站，蕭憐也算是微服出行，就一切從簡，在驛站住了下來。

與勝楚安頓的事，一切給弄塵辦，兩個人就趁著黃昏，攜手去出去散步，活一下坐了一天馬車的腳。

“勝楚，為什麽我覺得你這些日子來一直心事重重？”

勝楚的確最近笑容不多，見蕭憐既然問了，而自己又答應過，事無巨細，不再瞞，便思忖了一番，開口道：“我可能要回一趟深淵。”

“去找回鮫珠？”

“不僅僅是為了鮫珠，還要去見一個人。”

“誰？”

“不知道，但是，我覺得有必要見見。”

勝楚牽著的手，一步步登上山頂，正好夕緩緩向西面山坳中沉淪而下，“海雲上在海皇宮中，遇到了一個人，我懷疑與公主有關。”

“公主？敖薇公主？”

“那人隨口提點了海雲上一些功夫，卻是公主當年為我所獨創的招式，外人絕不得知。”

“你懷疑公主還活著？”

“就算沒活著，這個人，也必定與有關，而且境十分不堪，也該是因為公主的緣故，我，很想見見。”

勝楚心中，也一直是這樣的想法，他甚至覺得，那個阿醜，就是他的母親，可是卻始終不忍繼續猜測下去。

如果敖薇公主就是阿醜，那麽堂堂的海皇脈傳人，到底經了什麽樣的折磨，落得那副模樣！

所以，他一定要親眼見到阿醜，將一切弄得水落石出！

“好，你去吧。”蕭憐靜靜地握著他的手，口中雖爽快地答應了，心中卻盤算起自己的小九九。

想一個人跑，沒那麽容易！

若是這次再讓你一個人走了，再被個什麽人魚給困了，強搶了，還要麻煩老子沖過去把你搶回來！

正心裏暗罵，勝楚卻笑瞇瞇道：“不過，海之前，還要去一趟空桑，憐憐跟我一起去吧。”

勝楚居然主提出要帶一起去，而不是撇下獨往，蕭憐立刻喜笑開，“去空桑做什麽？”

“重鑄霜白劍！”

“好啊！”

兩人就此簡單商定，看過夕，便下山往驛館走去。

驛館中，弄塵還在蕭憐和勝楚的房間裏安置夜宿需要的一應件，海雲上便從門口了進來，“什麽時候吃飯啊？”

弄塵正忙活著將隨車帶來的床褥鋪好，“等著，急什麽，陛下和尊上還沒回來，誰都不準先吃！”

海雲上討了個沒趣，有閑得無聊，就在屋裏隨便轉轉，這裏，那裏捅捅。

“喂！我剛布置好的，你別，尊上不喜歡別人他的東西。”

“切，小氣鬼，看好自己媳婦就算了。”海雲上嘟囔著，轉到了蓋著漆黑綢的劫燼琴面前，擡手便要掀起。

門口一聲便是蕭憐的聲音，“你們幹什麽呢？”

海雲上立刻收了手，“不幹什麽，過來喊你們去吃飯。”

蕭憐道：“知道了你們都出去吧，我換個裳，很快下來。”

將兩個人轟了出去，就了屏風後面，了風塵仆仆的外袍，換了輕的裝，轉便要下樓去吃飯，忽然耳邊傳來一些細碎的聲音，雖然聽不清在說什麽，卻是明顯在喚，“阿蓮……”

“誰？”

蕭憐警惕地轉，屋空無一人。

那聲音如一種魔咒，在耳邊回響。

順著聲音的方向，走了幾步，便看到蓋著黑綢的劫燼琴。

“阿蓮……，阿蓮啊……”

那聲音越老越清晰。

蕭憐擡手呼地將綴著鑲金流蘇的黑綢掀起，耳邊的聲音戛然而止，漆黑的劫燼，每一琴弦都閃著幽，似是因為見了，而極度興。

蕭憐心頭一無法言說的哀傷如已經沉寂了許久的火山驟然噴發一般，轟然而起，整個人一個踉蹌！

“醉龍琴？”

俯下，細看那已經焦黑的琴，在右側的琴木上，刻著歪歪扭扭的兩個字，“白蓮。”

那是當年剛學會寫自己的名字沒多久，用小刀刻上去的。

幹了壞事，本想一走了之，去被勝楚抓了個正著。

于是就只好拿出聖的架子，“叔叔，這把琴，以後是阿蓮的。”

勝楚哭笑不得地看著視若珍寶的琴，珍惜無比的凰木上，那些致的花紋間的空白，赫然被刻了“白蓮”兩個字，一陣心碎。

“好，它以後是你的，不過，你要先把琴學好，來日登基大典，叔叔就將它送給你作為賀禮。”

蕭白蓮高興極了，“一言為定！”

“叔叔，說話算數！”

從此，在蕭白蓮眼中，醉龍琴就是的，只不過是暫時存放在勝楚這裏罷了。

所以，只要每次見了，都要十分珍地反複啊，“你是阿蓮的，你這個寶貝，是阿蓮的！”

如今這個寶貝，已嗜百萬的魔琴，卻依然靜靜地躺著，喚著的名字。

蕭憐就有些出神，想要手去彈撥那些泛著幽的琴弦。

“憐憐！住手！”勝楚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

“該吃飯了。”他溫聲喚，小心走了幾步，直接將從劫燼旁邊撈了過來。

“勝楚，我好像聽見劫燼在喚我。”蕭憐兩眼發直，有些茫然。

勝楚拾了那黑綢緞，將琴草草蓋上，“大概是過頭了，有了幻聽！走，下樓去吃飯，有你吃的紅燒。”

“哦。”蕭憐不舍地回頭看了一眼，劫燼已經被綢布蓋住，看不見了，于是有些失。

勝楚正道：“憐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