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守的方法很簡單，找了張紙，寫了個大大的勝字，命人在月生面前攤開，問，“你什麽名字？”

月生看了看那副字，忽然就笑了，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件被忘的很重要的事，“月生！我月生！”

勝楚站起，從椅上走下來，到面前，臉沉地可怕。

一威幾乎迫的人想吐。

離得近的就想趕找個地方藏起來。

可月生卻像是看不懂一樣，歪戴著花冠，歪著頭，仰面與他對視，“你看什麽？我又哪裏不對了？”

勝楚擡手。

子燁把眼睛一閉！

所有人：要死人了！

然而，勝楚只是將頭上的花冠正了正，便轉走了。

所有人松一口氣。

月生莫名其妙，“喂！我的面，你還給我！你這個人，看你這麽有錢，怎麽搶別人東西的！”

跳著要去追，被子燁和秋慕白撲上來死死按住，“還鬧！你嫌命長？”

——

第二日，秋獵照常舉行。

月生一大早起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周太守的大胖臉。

“太守，你怎麽在這裏？”

周太守連日來已經無奈了，背戲文一般半死不活道：“你的名字做月生，你是跟著空桑皇帝子燁陛下以及護國劍聖秋慕白前來神都，參加三年一度的秋獵大賽，你昨日在璃神像上被至尊賜了神花冠……”

他一口氣哇哩哇啦說了一大堆，終于了口氣，“現在你知道本到底為什麽在這裏了？”

月生雖然健忘，倒是不笨，“哦，太守辛苦，月生明白了。”

“好極了。”周太守回指著桌子上的裳和面，“空桑劍聖托我送來的，既然陪同帝陛下出席秋獵，還是穿得像個樣子吧。”

“哦。”

周太守覺得終于完任務了，轉要走，行了幾步，又停下來，“對了，你要是有空，麻煩洗個澡！臭死！”

月生：“哦。”

流浪了這麽多年，除了下雨天淋一淋，大概也沒怎麽好好洗過澡。

洗澡……

怎麽洗？

穿著那一邋遢灰袍子，從屋子裏出來，剛好院外有個水池，養了些荷花和鯉魚。

撲通！

月生跳了進去。

秋慕白剛好來檢查今日周太守的事辦得怎麽樣，看跳進水裏，趕跟著跳了進去，“喂！你這是幹什麽！年紀輕輕，怎麽就輕生？看到的芳尊不是你想象中的沒關系，覺得難過的應該是他，不是你！因為他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完！”

月生直愣愣等他說教完，“個，我想洗個澡。”

“……”秋慕白撲通將扔進水裏，“洗澡你不早說！要幾個人幫忙？四個夠不夠？”

“我……自己來！”

秋慕白派人替安排了沐浴的熱水和一應事，就立在外面等著。

月生一個人在裏面忙活了兩個時辰，才好不容易將自己收拾地差不多。

換了那一黑的獵裝以銀線繡了雲紋，戴了綴著流蘇的銀面，板結多年的長發被梳得順如流水，踏上獵裝相配的皮靴，才跟著秋慕白匆匆趕去昊天校場。

這會兒，校場上的比試正激烈，秋慕白惦記著他家陛下，把往觀禮臺的空閑一扔，就走了。

月生自己尋了最後一排的角落坐下，也向場下看去。

這一場，子燁親自出戰，周圍空桑人的呼聲便是一浪高過一浪。

月生看得新奇，也探著脖子看，若是別人歡呼，也陪著笑笑。

“這些到底有什麽好看的？”旁邊有人道。

“好看的，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大場面，戲文裏也沒表過。”

“你的世界裏，只有戲文？”

“不是啊，還有吃飯。”

旁邊的人不說話了，靜靜看著。

月生越來越投，一雙眼睛就越來越有神采。

忽然邊的人輕輕喚了聲，“憐憐？”

順口應道：“啊？”

之後想了想，不對啊，認錯人了吧。

這才回頭去看，邊不知何時坐在了個一襲奢華黑袍之人，卻不記得是誰。

勝楚介懷昨日嫌他紅眼睛像個魔頭，今天就特意掩去了雙瞳中的，神平靜，倒也不再那麽嚇人。

月生想了想，既然昨天秋獵那麽大場面，該是認識了不人，可現在就這麽把人家給忘了，好像很失禮，也不好直說，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麽。

勝楚以為見了自己坐在這裏，有些局促張，不知所措，便淡淡道：“你繼續看你的，不用理我。”

月生也是實在，既然你說了讓我繼續看，不用理你，我就當真了啊。

于是重新把注意力轉向賽場，專注地盯著賽場上的局勢。

勝楚微微將子向這一次輕輕側過，之後眼神無比複雜地看向戴著面側臉，微微凝眉。

于昨日的酸臭不同，上今日泛著淡淡的甜味，是他久違了好多年的憐憐的氣息，他經歷百年千年也不會忘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