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蕭窈已經俯將人抱了起來,含笑道:「不必見外。如阿棠一樣,喚我一聲『阿姐』便是。」
蕭霽道了聲「是」,又取出一封書信給:「啟程前,棠姐我帶封信來。」
蕭窈懷中抱著蕭枝,令青禾先接了,又問:「你們這是從祈年殿來?」
「今日宮,隨父親拜見聖上。」
蕭窈猜到,八是自家阿父與叔父有正事商議,便打發了他到園閒逛。故而也沒去祈年殿打擾,向蕭霽道:「既如此,我帶你們四下看看。」
逛了會兒,在湖邊亭中歇下時,枝枝的視線被鬢髮上那隻輕巧靈的蝴蝶珠花所吸引,目不轉睛地看著。
蕭窈隨手取下,逗開心。
「棠姐姐說起過公主姐姐,」枝枝坐在膝上,抬手比劃了下,撒道,「枝枝也想要那樣的小雀。」
蕭霽適時解釋:「枝枝很喜歡棠姐院中養著的那隻小雀,時常去看。棠姐曾告訴,這是昔年自公主這裡得的,便一直惦記著。」
蕭窈迎著眼的目,失笑道:「我表兄那裡養著些,等開春令人去問問,若還有,便送一隻給你。」
枝枝那雙杏眼立時亮了。
蕭窈才問了句「不」,抬眼間,卻發覺崔循不知何時竟也來了園。悉的影越來越近,最後停在涼亭石階下。
自行宮一別,至今已有半月。
蕭窈輕咳了聲,自顧自向蕭霽介紹道:「這是崔卿。」
蕭霽尚未來得及開口,坐在蕭窈膝上枝枝卻「啊」了聲,恍然道:「是公主姐姐的夫婿!」
說著,甜甜地喚了聲:「姐夫。」
蕭窈:……?
崔循:?!
蕭霽忙道:「不得胡言。」
枝枝年紀小,只記得聽大人們提過此事,卻並不知還得等到親之後才能順理章改口。頓時有些委屈,吸了吸鼻子:「可我從前這樣,棠姐夫就會悄悄給我糖。」
蕭霽哭笑不得,想要糾正,此此景卻又實在並不合適,只得暫且按捺下。賠罪道:「舍妹年無知,還見諒。」
枝枝愈發委屈。
蕭窈了的鬢髮,安道:「無妨。」
「言無忌。」崔循含笑問,「小郎喜歡怎樣的糖?」
枝枝一掃霾,亮晶晶的眼看向他:「杏糖!」
蕭霽扶了扶額,言又止,
崔循頷首:「我記下了。」
恰有侍來傳話,說是祈年殿議罷,請四公子與郎移步。蕭霽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枝枝依依不捨,直到蕭窈承諾晚些時候去找,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離去。
蕭窈一回頭,對上崔循含笑的視線,抬手了臉頰,小聲道:「你不會當真打算送糖給枝枝吧?」
「不能言而不信。」崔循話說得正經,卻帶著不容忽視的笑意。
蕭窈橫他一眼,想了想,只得叮囑道:「若當真要送,不可送太多。」
若不提醒,真怕崔循能送去一大箱杏糖。
果不其然,崔循問道:「為何?」
「小孩子是不能多吃甜食的,」蕭窈了齒尖,同他解釋,「我時嗜甜,也會纏著阿姐們要糖,可若是吃得多了,便會牙疼。縱是請醫師來看,也不見得立時有效,總免不了要吃一番苦頭……」
崔循不喜甜食,再者,自時起自制力就很好,無論在什麼事上都不會毫無節制,故而未曾有過這樣的驗。
他原本對孩也談不上喜歡,並不會有人敢浪費他的時間講起這種微末小事,以至於在蕭窈剛提出時,竟沒能反應過來。
專心致志聽講完時「好了傷疤忘了疼」,惹得自家阿姐生氣的往事後,溫聲道:「我記下了。」
這只是一件小事,崔循的態度卻莫名顯得鄭重其事。蕭窈不明所以,只乾道:「那就好。」
第075章
每逢年節, 各姓士族格外繁忙。
總有赴不完的筵席,看不完的熱鬧,如鮮花著錦, 烈火烹油。
只是今年別有不同。
年後沒幾日, 謝氏長公子過。哪怕謝氏上下想盡辦法, 延請名醫,不知廢了多價值千金的珍貴藥, 也依舊沒能留住謝晗的命。
正月里張燈結彩的喜慶裝飾悉
數撤去, 目所及盡皆縞素。
蕭窈與謝晗從無往來, 但因長公主與謝氏的, 隨來此上了柱香, 全了禮數。
今回不曾見到謝夫人。
說是哀毀過度, 自長子亡故那日, 便一病不起, 這才不曾面。
冷的空氣中瀰漫著香火與紙灰的氣息。蕭窈抬手蹭了蹭鼻尖,看向門外待客的謝昭, 只見他著麻孝服,正斂容同前來弔唁的賓客們說著些什麼。
賓客們待他的態度有微妙的不同,並不明顯,蕭窈卻還是立時回過味來。
從前謝昭只是個閒散公子,眾人會稱讚他的琴技、才學, 卻也僅限於此。可從今往後, 無謝晗的制與排,他便是謝氏這一代中的佼佼者, 前途無限。
眾人對此心照不宣。
上不提, 言談舉止卻已經先一步顯出來。
但蕭窈心中也明白,此事並沒那麼容易。謝氏族中不了暗流涌, 只怕還是得過幾年,才能徹底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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