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便又親,有些兇,像是想要將融骨之中,不可分。
待到蕭窈實在吃不住,這才依依不捨退開。
「其實當真沒什麼,」蕭窈倚在崔循肩上,待呼吸平緩下來,又試著開解他,「養幾日,我便又活蹦跳的了。」
自小胡鬧慣了,並不懼怕。
「我明白。」崔循過親吻時散下的長髮,喑啞的聲音格外遲緩,「蕭窈,是我怕。」
他當真怕極了。
他自恃手段,總覺世上事並無自己不能掌控的。
可須知生老病死,非人力所能強求。
「你若出事,要我怎麼辦?」
第112章
蕭窈從未想過, 自己能從崔循口中聽到「要我怎麼辦」這樣的話。
因這話著些許無措。
而崔循是那種無論何種境地,都遊刃有餘的人,泰山崩於前而不變, 再沒什麼事能令他搖。
知道崔循會為自己擔憂, 但不曾想到, 他會為此生出「後怕」這種近乎弱的緒來。
寒夜寂靜,燈花燃破, 響起輕微的「噼啪」。
蕭窈自初時的驚訝中回過神, 窩在崔循懷中, 著他腔中傳來的心跳, 遲鈍地覺出幾分疲憊。
早些時候在班漪面前, 強撐著沒疼, 甚至半句話都沒抱怨。
見著崔循時, 故作輕鬆, 想要將這件事就此揭過。哪怕同他撒,也是有意為之, 想要緩和氣氛。
而眼下,終於什麼都不再想。
纖細的手指攥著崔循的袖,輕聲道:「崔循,我有些累。」
這一日經歷的事還是太多了些,心緒起落, 無論還是神上都難以為繼。
攬在腰間的手收些。
崔循妥帖地將抱起, 手臂穩健有力,卻又小心翼翼, 像是捧著易碎的珍寶。
帷帳落下, 將燭火遮蔽在外。
蕭窈眨了眨眼,只覺角落了輕飄飄的吻, 不摻|,也就顯得格外溫。
「什麼都不必想,安心歇息。」崔循輕而緩的聲音響起,「……我在這裡陪你。」
往日睡前,兩人總要聊些正事。
蕭窈會趁此機會梳理思緒,若有疑不解之,也能從他那裡得到答案。
枕上教妻大抵如此。
今日原也存了幾句話想問,但興許是太過疲憊,又興許是崔循哄睡覺的聲音頗,沾了枕頭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蕭窈從前常睡懶覺,若非有什麼特殊的事,醒來時大都已經天大亮。自嫁了崔循,又開始經手正事後,倒是漸漸習慣於早起。
昨夜心俱疲,婢們誰也沒來驚擾。但到了平日晨起的時辰,還是自然而然醒來。
此時天才蒙蒙亮,床帳之中漆黑一片
。
蕭窈正疑婢為何還不掌燈,手臂上傳來的痛楚令清醒過來,倒了口冷氣,想起在何。
「你醒了,」低啞的聲音在側響起,「是傷口疼?」
他的反應太快了些。
蕭窈瞇了瞇眼,側過,想要看清崔循的神:「……你不曾睡?」
崔循抬手抵在肩上,並未回答這個問題,只道:「小心。」
不是那種睡覺十分安穩的人,若再有夢,卷著錦被翻來覆去是常有的事。平日倒沒什麼,最多不過是床榻凌些,可如今小臂上有傷,一旦牽或是著傷,便極易開裂出。
崔循看了一夜,便是怕這個。
蕭窈微怔,反應過來其中緣由,心中湧起些說不出的滋味。也說不出什麼甜言語,只道:「青禾們著看顧就是,哪值得你這樣熬一宿?」
崔循低低地笑了聲。
「你還笑!」蕭窈瞪了他一眼,催促道,「快睡。」
崔循上應了聲「好」,卻並沒合眼,目依舊落在上。
他上殘留著些許春信香氣。
這是蕭窈近來頗為喜歡的香料。向崔循側了,見他執意不肯睡,便閒話道:「我從前在此暫住,也是為了養病。」
崔循瞭然:「是風寒發熱。」
蕭窈點點頭,倒是又連帶著想起另一樁事,譴責道:「你那時還罰我抄書。」
說罷又問道:「我抄的那些經書你看過嗎?不會隨手扔了吧?」
崔循短暫沉默片刻,無奈笑道:「在太常寺廨。」
崔循清楚記著,當初是謝昭代將抄的經書送到自己這裡來的,還說了些有的沒的。他興致缺缺,看都沒看,也想過隨手撂給僕役扔了。
但最後還是留下來。
放在了不常取用的書架上層。
「這還差不多。」蕭窈哼笑,有一搭沒一搭地同他聊著當初在學宮時舊事,倒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待到有朝一日塵埃落定,海清河晏,阿霽也能獨當一面,我便不再管這樣多的事務。」聲音里猶有尚未完全褪去的困意,懶懶散散,漫無邊際暢想,「屆時就來學宮幫忙……」
崔循指尖繞著縷長發,只道:「如班氏那般嗎?」
「我哪有師姐那樣的學問?豈非誤人子弟。」蕭窈頗有自知之明,琢磨了會兒,樂不可支道,「不如去管思過堂好了。到時候,看看誰還敢違背戒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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