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懷遷愣了一下，所以，這小人兒躲在這里哭，并不是真的了委屈，而是在悲憫天下？

“所以你哭了？”

“我、我沒有……”

“看見我就哭，還以為我惹你傷心了。”

“雖然我不想承認，可是……我眼下最信任的人，只有你。”

展懷遷角揚起笑容，道：“榮幸之至。”

七姜微微臉紅，垂下眼簾道：“謝謝你待我好。”

展懷遷說：“一直以來，都是你要我做什麼，我就照著做，七姜，能不能換我要求你一件事。”

“你先說來聽聽。”

“不要對我說謝謝，你高興了，我就高興。”

七姜的心砰砰直跳，撐著桌子站起來，打算回觀瀾閣去，隨口敷衍著：“我也是有教養的，哪怕沒念過書，做人的道理我爹娘都是教的，了旁人好，怎麼能不謝謝？”

展懷遷說：“我不是旁人，也不是外人。”

七姜兇起來：“你看你，你又來了。”

展懷遷不理會，手就將七姜抱起來，看著懷里發懵的人說：“老實點，你的腳踝還要不要了，明知道腳疼還走那麼遠，我好找，夜里又疼得睡不著，我可不管你了。”

七姜在展懷遷懷里，就是小小的一團，拼力氣拼不過，打也打不過，再者真是腳疼，不然也不會在這里歇著。

“回去了……”

“你放我下來。”

“再鬧，把你扔池塘里。”

第118章 咱們家里

這日夜里，睡前，七姜又多說了一件事，便是擔心老太太報復，怕映春丟了那會兒，真的急壞了。

“我不怕樹敵，怕的是對邊的人有了。”七姜說，“來到這里的頭一天，我見誰都覺得看不起我，們偶爾說悄悄話，我也覺得是在嘲笑我諷刺我。自然，這樣的人是不，可也有不是的，是我太多心了。”

展懷遷道：“我聽嬤嬤說了，婚禮之前派去伺候你的人，都是嬸嬸挑的，可想而知。”

七姜說：“往后，我不打打殺殺，不和們吵了，畢竟老太太不能把我怎麼樣，可底下的人就難了，我不想提心吊膽的。”

展懷遷勸：“沒有千年防賊的道理，該吵的就吵，你并不是無理取鬧的人，要相信邪不正。”

七姜想了想，問道：“那咱們家里，能不能多一個規矩？”

咱們家里……偏偏就這四個字，撞進了展懷遷的心。

七姜沒留神自己說了什麼，接著道：“能不能立個新規矩，不能隨意將下人打死，若是犯了大錯，由大管事查問清楚后，或是報，或是攆走……”

展懷遷道：“正因家丑不可外揚，不會有人家將犯大錯的下人送去報，話說回來，老太太真要了誰的命，我們又能如何，難道將老太太送？可并沒有犯律法，奴籍是契在命在，頂多那人賠家里幾兩銀子。”

七姜氣道：“哪天老太太真打死了映春，我也什麼都做不了是嗎？”

展懷遷無奈地回答：“你做不了，不論你打傷還是打死老太太，都是犯律法的，而只是置了一個奴才。”

七姜的家鄉雖然窮苦些，可他們是農戶，不什麼人奴役，以前從沒有意識到，這世上還有人的命，是不屬于自己的。

不嘆氣：“那就沒必要立新規矩了，只有靠我保護好映春。”

展懷遷道：“家里的新規矩立與不立都一樣結果，但這件事，并不是不能改變。”

“怎麼？”

“若有一日修訂律法，就能從本上解決。”

這就是七姜不敢想的事了，不坐起來問：“你是說，修改朝廷的律法？”

展懷遷道：“徹底廢除活人殉葬，便是皇上登基后立下的，修進律法，后世皆不可改，這是皇上的仁政。”

七姜問：“那會不會有一天，可以廢除奴籍。”

展懷遷說：“太遙遠了，牽扯到所有人的利益，乃至宮中的侍與宮制度，這需要長久的時間來慢慢推行和改善，比起活人殉葬，奴籍的生死去留，是極其復雜的一件事。”

七姜躺下了，長長一嘆：“容我再想想，不論如何，我要護著我們觀瀾閣里的人。”

展懷遷邊有笑意，想起方才那句“咱們家里”，正所謂，此心安是吾鄉，看來七姜終于對他有了幾分安心。

翌日，雨綿綿，大廚房的人將早膳送到沁和堂，打著傘只顧不雨水滲食盒，他們自己都淋了。

上清見了，每人賞了一把銅錢，高興得他們連聲道謝，就差給姑娘磕頭。

不久后，老太太來膳廳，看了眼桌上的吃食，懶懶地說：“日里都是這些，看著就倒胃口，你還給他們賞錢。”

上清道：“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廚房里的人，姑祖母您想吃些什麼，清兒記下回頭告訴他們。”

老太太著門外的雨，嘆道：“縱然想吃，又能吃幾口，心里不順，龍也咽不下去。”

上清問：“還是為了二嫂嫂的事嗎？”

老太太嘆氣：“你沒聽說，昨日何氏進宮了，這麼多年真是破天荒，皇后故世都沒面，可真是做得出來，不怕人詬病。”

上清姑祖母的脾氣，說道：“是啊，都進城了，好歹來給您請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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