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懷遷笑而不語，沐浴更后，便來向母親請安。

大夫人正臨帖，頭也不抬地說：“白日里，你去了莊園嗎，我約見到一駕馬車。”

展懷遷走近些，輕聲道：“是護送太子來見陳茵的。”

大夫人不停下了筆，問：“這是怎麼說？”

展懷遷道：“兒子覺著，太子并不厭惡陳茵，背后必定還有什麼緣故，他說了一句，錯不在陳茵，眼神里沒有半分憎惡。”

大夫人放下筆，展懷遷便拿了帕子遞給母親手，母子倆走到桌邊，他又給娘遞了茶水，大夫人一愣，嗔道：“怎麼這樣殷勤，像個小媳婦似的？”

展懷遷不服氣：“伺候母親怎麼就殷勤了。”

大夫人歡喜地看著兒子：“這了家，就是細心了，長大了。”

展懷遷抱怨：“我可是您親兒子，不帶這麼逗著玩的。”

大夫人笑著吃了茶，又正經地說：“太子和陳茵之間，我們不得輕易手，太子并非糊涂偏執的人，而陳茵呢，也是天生有骨氣的。他們自有他們的姻緣，他們也有他們的責任，儲君和未來的中宮，兒長在家國之前，又算什麼呢？”

“是，兒子也這麼想。”展懷遷道，“兒子不會幫著太子做糊涂事，您放心。”

“去用飯吧，這幾日怪辛苦的，瞧著都瘦了。”大夫人說，“往后回來了，不必日日過來請安，娘若是想見你，自然會派人去找。”

展懷遷道：“關于由您來教導姜兒的事，我們還沒商量好，心中有些自卑，怕自己太過蠢笨惹您不喜歡，倒也不是抵這些京城的規矩禮教。”

大夫人說：“太子和陳茵有責任，你和姜兒一樣有責任，姜兒若愿與你長長久久，便注定避不開這世俗。更何況，有朝一日陳茵當真為了皇后，為皇后的閨中友，姜兒就有更多不由己的事。如今十七歲，可以霸道發脾氣，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二十七歲呢，三十七歲呢？”

展懷遷說：“娘的心意，兒子都明白，可兒子更珍惜七姜上本來的純真，不愿被世俗污染。”

大夫人淡定地說：“蓮出淤泥而不染，世俗再臟再齷齪，只要人心是干凈的，就永遠還是最原來的。相反，兒子啊，你難道就不會變嗎，不如先管好你的心，姜兒想怎麼活，想為什麼樣的人，為什麼要遵循你的喜好和心意？”

展懷遷怔怔地看著母親，是啊，他不喜歡他不愿意，又算什麼呢，那不是七姜的人生嗎？

“怪不得，您會喜歡。”展懷遷慨道，“表哥……”

大夫人著兒子：“恒兒？他怎麼了。”

展懷遷險些說關于何世恒和玉的事，慌忙岔開話題：“表哥也說，姜兒很像您。”

大夫人點了點頭，但很突然地問兒子：“你哥為什麼突然想考功名，他是不是有了心事，他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展懷遷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些，說道：“可能就是到了年紀，兄弟們各有就，他坐不住了。”

“也是……”大夫人覺著有道理，“他原本就不是胡鬧的孩子，且天資聰穎，是可造之材。”

此時，梁嬤嬤進門來，笑道：“才傳話過來，哥兒的晚飯送過去了，夫人也醒了。”

大夫人便道：“去吧，明日起就不必過來請安了，多陪陪姜兒。”

第148章 娘，我來保護您

展懷遷回到房中，七姜才起，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人還是傻乎乎的。

隔著屏風，聽見張嬤嬤說：“年輕孩子才睡得著呢，如今呀，奴婢的覺越來越，想睡還睡不著。”

七姜笑了，之后便問：“展懷遷呢？”

展懷遷自然地接道：“在呢。”

屏風里卻沒聲了，不多久閃出明活潑的姑娘，的衫，如滿枝的春櫻，輕盈麗，七姜那腰肢，細得不盈一握，平日里還能藏在寬大華麗的外中，這會子利落地束起，人看著又喜歡又心疼。

桌上擺好了飯菜，張嬤嬤和映春便帶人退下，這里的廚房并沒有觀瀾閣三菜一湯的規矩，但量致，縱有七八個菜，七姜覺得和展懷遷能吃完。

“我娘挑食得很，惜園里的廚子，都是外祖母和舅媽挑細選送來的，又怕我娘吃絮了，每年都換人。”展懷遷說，“為了不讓我娘在這里過得太悶，外祖母舅母們，想了無數的法子。”

“那老爺呢？”七姜隨口一問，卻把人問住了。

展懷遷給七姜夾菜，說道：“今日送太子回宮，遇見了父親，他讓你安心在惜園住著，可聽他的口氣，看他的眼神，頗有幾分寂寥落寞，你我不在家中，太師府必定冷清極了。”

七姜小聲嘀咕了什麼，展懷遷沒聽清，便氣呼呼地重復：“這才幾天就寂寞了，他想過母親在這里十年多，是怎麼過來的？”

展懷遷道：“咱們隨便聊聊的，你別不高興，爹娘已然如此，再影響了我們，多沒意思。”

七姜輕輕嘆：“這件事上，你從來也沒做好過，可是怪你又好像站不住腳，還是不提了，反正娘都不嫌棄你，我更沒資格代替生氣。”

展懷遷如遇大赦，又給七姜夾菜，說：“多謝娘子包容。”

“哪個是你娘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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