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燃一連打了幾個噴嚏,翹著腳坐在太師椅上吃包子的阿苑樂了,“涼了吧?活該,誰讓你們背著我喝酒。”
昨日中秋,錢九道帶他們去酒樓吃喝玩樂,本來玩的好好的,可到了喝酒的時候,錢九道和計燃卻都攔著不讓阿苑喝。
還說什麼是個小孩,小孩不能喝酒,把阿苑氣的一晚上沒搭理他們。
在天靜宮的時候,逢年過節,大師父還會給喝一口百花釀呢,甜甜的,只有一點點辣,很好喝。
不過就是想嘗嘗山下的酒是什麼味道,一個兩個如臨大敵,喝酒怎麼了?誰說小孩不能喝酒?你們倆也不過比我大了那麼一點點,怎麼就能喝酒了?
哼!
計燃了鼻子,訕訕道:“我沒涼,就是早上有點兒冷,鼻子。”
阿苑沖他翻了個大白眼,“!”
“今天怎麼這麼冷啊,才過了中秋,不應該啊......”錢九道打著哈欠走了過來,見阿苑已經吃起了包子,不由嚷道:“你怎麼自己就吃了,也不說等等我們。”
阿苑白了錢九道一眼,“等你們干嘛,背著我再喝酒?”
錢九道愣了愣,扭頭沖計燃無聲問道:“怎麼知道了?”
計燃無奈地嘆了口氣,阿苑長了個狗鼻子,一點點酒味都聞的到。
“什麼味兒?”阿苑突然吸了吸鼻子,問計燃和錢九道,“你們聞見沒?有奇怪的味道。”
計燃和錢九道聞了又聞,沒覺得有什麼異樣。
阿苑卻覺得這味道有點兒刺鼻,似乎像是什麼東西燒著了,但是又沒燒好的味兒。
燒?
阿苑忽然坐直了子,“好像是燒炭,炭沒燒好就是這個味兒!”
錢九道覺得不可能,“現在才八月,離冬還早著呢,遠不到燒炭火的時候。”
“就是燒炭的味兒,”阿苑打開窗戶,仔細辨認了下,指著下面不遠一戶青磚紅瓦的人家,“從那個方向傳過來的,應該就是那家。”
計燃抬眼去,見那戶人家門窗閉,不由皺眉道:“燒炭不需要開窗嗎?”
“當然需要,”錢九道立刻道:“燒炭不開窗人會悶死的!”
計燃一個翻從窗戶里飛了出去,幾個縱躍落在了那戶人家的房頂上,左看看右看看,飛回來告訴阿苑,“那戶人家門窗都關著,門里還塞著布條,屋里大概有七八個人,有兩個氣息很弱,可能是小孩。”
關著門窗,燒著炭火,大大小小都在一起,阿苑怎麼想都覺得這家人腦子有病。
錢九道到底比阿苑他們多了些生活經驗,立刻想到了一種可能,“不好,他們要燒炭自殺!”
啥玩意兒?
阿苑驚訝地看向錢九道,想死辦法多了去了,燒炭那麼麻煩,他們腦子被驢踢了嗎?
“走,去看看!”阿苑沖計燃開手,閑著也是閑著,去看看一家傻子長啥樣,也好玩的。
計燃稔地摟住阿苑的腰,飛一躍跳出窗外。
錢九道無語地看了看他們,打開房門,“有門不走非要跳窗,有輕功了不起啊,嘁,我走著也能過去。”
可一出房門,錢九道卻忍不住拔狂奔,他也想看第一手的熱鬧啊。
計燃帶著阿苑飛落到那家院,刺鼻的燒炭味兒嗆的阿苑忙掩住口鼻。
計燃上前一腳踹開了房門,只見一張大床上,并排躺著三個大人五個小孩,最小那個還被包在襁褓之中,都已昏迷。
“快,救人!”阿苑沖上去抱起那個襁褓就往外沖,這家人腦子果然有病,想死自己死去,干嘛要拖著這麼點兒的小孩陪葬?
等到錢九道氣吁吁跑來,計燃已經把這家老小都搬到了院子中間,阿苑正在給小嬰兒施針。
“真是自殺啊?”錢九道難以置信,“這麼點兒的小孩還救得活嗎?”
“當然救得活!”阿苑頭也不抬,扔過去一瓶藥丸,“一人一粒,把他們領解開些,喂他們點水。”
太緩緩升起,街巷里熱鬧了起來,拉水車叮叮當當響著經過,吆喝聲嚷聲都響了起來。
“哇哇......哇哇哇......”小嬰兒也終于哭了出來,阿苑抹了抹頭上的汗,笑了起來。
錢九道沖阿苑豎起大拇指,“厲害,真厲害!”
計燃遞上干凈的布巾,阿苑接過了汗,得意地沖錢九道挑了挑眉稍,的針法是以前厲害多了,這麼點的小孩,那麼難找的位都扎的很準呢。
“三丫,三丫,我可憐的三丫啊......”主人抱過孩子,捧到臉上親著,哭著笑了起來。
男主人也哭了,癱坐在地上,哭天抹淚,“你們救我們干啥啊?就讓我們死了算了,反正活著也是罪,死了還能一家人在地下團聚......”
計燃和阿苑傻了眼,敢他們救人還救出不對來了?
錢九道更是忍不住,指著男主人鼻子罵道:“你想死自己死去,拉著一家老小跟你一塊兒死算什麼男人?那麼點兒的孩子,親生骨你也下得去手,你還是不是人?”
男人哇哇大哭,爬起來就往墻上撞去,“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不該去賭啊,我就不該去那個地方.......”
阿苑嚇了一跳,計燃飛扯回了男人,和錢九道兩人摁著他問了一通,方才知道事的來龍去脈。
原來這男人姓謝,是個貨郎,一天到晚走街串巷賣貨。家里有老娘和媳婦持,一年到頭辛辛苦苦,也只能勉強填飽肚子。
眼看著家里大人小孩過得清苦,謝貨郎便想盡辦法賺錢,年初他無意中認識了一個據說很厲害的人,帶著他去了一個地方,說是能賺大錢。
謝貨郎一時貪心,便跟著去了,那天晚上他的確掙了大錢,一晚上就贏了十幾兩銀子,趕得上他大半年的辛苦了。
吃到了甜頭的謝貨郎便一頭扎進了那個地方,剛開始有贏有輸,但總還是贏的多一些。
好日子過了不到十來天,他就開始一直輸,輸了家里的存銀,輸沒了老娘的棺材本,最后連住的房子也抵了出去,還倒欠了人家四五百兩。
謝貨郎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他們說最遲今天晚上,我再不還錢就把我媳婦孩子都抓去賣了。我心想要是賣到那種腌臜地方,還不如死了算了,就借錢買了二斤炭,沒想到你們跑過來多管閑事......”
錢九道沒好氣道:“爛賭鬼不值得同,咱們走吧。”
能輸這麼多,說明已經賭上癮了,賭癮戒不掉,就算幫他一次,他還會陷進去第二次。
“走什麼走?他死了不要,他老娘媳婦孩子憑啥跟著他一起死?”阿苑推開錢九道,板著臉問謝貨郎,“你賭錢的地方在哪兒?天黑之前我給你贏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