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昭昭盡快職，只是周凜安的玩笑話。

事實上這月底昭昭還要返校進行研究生論文答辯，之后還要帶時瑞去中林附院做造口回納手，要等所有事安排妥善之后才能安心職。

再加上這段時間家中諸事不順，周凜安也想昭昭點時間多陪一下姚勵珍。

姚勵珍面子，外人面前保持一貫清醒理智，周凜安是親兒子，不可能不知道人后落寞痛苦。

昭昭倒是也機靈，陪姚勵珍參加活，或是逛街聽歌劇，止口不提公公那檔子事。

每天在家里翻資料查文獻，坐久了也腰酸背痛的，昭昭陪姚勵珍的時間，也當是自己出門散心了。

婆婆大方，逛奢侈品店的時候，昭昭一個眼神，姚勵珍就知道喜歡，也不問太多，立馬刷卡。

一開始昭昭不習慣，后來才覺悟，跟有錢人在錢這方面不好意思，倒顯得自己小氣了。

晚上抱著周凜安，跟他講和婆婆在一起發生的一些趣事，周凜安看說得津津有味，也算知道和自己母親相得不錯。

“催我們生小孩呢。”

姚勵珍說周凜安三十二了，別人這個年紀都當爹好幾年了，也不能天忙工作，生孩子也是要事。

昭昭學姚勵珍語氣學得惟妙惟肖，周凜安聽了就笑，在昭昭耳邊低聲：“別人要小孩都很積極，也沒見你主過。”

昭昭看著他，一張臉憋得通紅，“我也不是，完全不主。”

至還記得，喝多了的時候，還主的。

但周凜安說那不算。

不過這會兒昭昭也沒什麼心思跟他探討懷孕的事，把電腦抱到周凜安跟前，虛心請教：“周董幫我看看論文吧，我總是覺得還不夠完善。”

周凜安坐起來，笑著接過去：“我也不是你們專業的。”

昭昭半跪在他跟前，“你就不要謙虛了，我知道你比我們專業的還厲害。”

周凜安揚著眉，耐心看論文，倒是也沒有虛偽的反駁說自己不行。

“這里，可以加上TNF-a融合蛋白。這個地方寫得不太標準，應該是通過蛋白質工程技改變IL分子的構象。”

周凜安抬眼看了昭昭一眼，繼續道：“這里還涉及了細胞工程，還有單克隆抗這個地方，是可以與HER2結合的。”

昭昭聽得認真，周凜安把手提還給，“大方向沒有問題的，把細節再推敲一下還可以更好。”

“我就說找你一定沒問題。”

昭昭有點高興，手提放在一旁床頭柜上，又去抱周凜安：“獎勵你一下。”

周凜安摟著，淡笑：“我要的獎勵怕你給不起。”

“你想要什麼？”

“你說呢。”

昭昭明知故問，男人已經把摁下去了。

隔天是周六，周凜安不用加班，但一大早就說要出去。

“去哪兒呀。”

昭昭困得在被子翻來翻去，一點不想起來。

周凜安在帽間換服，回答昭昭：“去找我父親談點事。”

昭昭一聽這話來了神，連忙睜眼坐起來：“什麼事？”

“要一起嗎？”

周凜安已經換好服出來了，白POLO衫搭配深灰休閑，清爽不失干練，只是了幾分平時西裝革履的凌厲。

昭昭著眼睛，周凜安已經把從被窩里撈起來了，“去洗漱，一起出門。”

牙膏給好，水放好，照顧孩子似的，也是難為這個太子爺。

今天非常熱。

天氣預報說白天最高氣溫37°，但晚上會下暴雨。

昭昭穿了白T恤和牛仔半，背了個挎包，出門時拿了餐桌上半個面包到車上吃。

今天周凜安辦的私事，鄭琦打來電話時，他說不用來，可以自己理。

鄭琦難得有個清閑的周末，也不知道是談去了，還是回老家看父母了。

到了一中式茶樓，車子駛進去，綠植環繞，私極強。

昭昭下車來，在一旁等周凜安，乖乖巧巧的樣子，即便工作大半年了，始終也還是個即將走出校門的大學生。

周凜安牽了的手，進大門時隨口問一句：“不考博了？”

昭昭有點無奈：“之前照顧瑞瑞耽誤了，保送名額鄭教授沒留住，就不想考了。”

“周先生。”

穿背心西的引導員年輕漂亮，禮貌地喊人，然后走在前面帶路。

周凜安說昭昭：“照你這意思，那些不保送的就干脆也別考了？”

昭昭汗：“我也沒這樣說。”

進電梯時，看他：“你倒還介意起我學歷了。”

周凜安沒再說什麼了。

主要電梯里還有個人，那個引導員一直面帶微笑，雖然人沒吭聲，但一直在聽他倆講話。

等到了包廂門口，引導員才離開。

進門之前，周凜安才說：“我沒有介意，是之前劉教授還在其森制藥的時候跟我提過，昭昭還能往更高走。”

昭昭聽著這話，雖然是平淡無奇的兩句話，但聽得明白，周凜安是惜的羽。

楊絳先生說，男對最高級的，是教會社會生存技能，給與資源和幫助，哪怕有一天離開，也能自我獨立，活不擇面——

周凜安從來沒有說過“我養你”這種話，哪怕是在最難的時刻。

“你也不要多想，我就這麼一說。”

周凜安淡笑，一孩子腦袋：“早幾年進社會，也可以累計工作經驗，各有各的好。”

昭昭點點頭：“嗯。”

至于還要不要繼續讀書，以后再說吧。

一邊工作一邊念書，也不是不可以。

門推開，兩人一同進去。

周懷盛早已到了，坐在大理石中式茶臺前煮著茶，聽聞靜，緩緩抬起眼睛，看向門口二人。

周凜安先禮后兵，喊了一聲爸。

昭昭也跟著喊：“爸爸。”

周懷盛微笑，點點頭，“昭昭也來了。”

周凜安拉開了一把椅子，讓昭昭先坐，回父親：“我看一個人在家里閑得慌，索帶出來走走。”

周懷準也只是笑，沒說什麼。

他給周凜安倒了茶，也給昭昭倒了一杯。

昭昭端起來喝了一口，眼睛睜大，下意識贊嘆：“好好喝。”

周凜安側頭看，說：“爸茶道修得好，自然煮茶煮得好。當然，還得是茶好。”

昭昭正喝著品味著，他冷不丁又說了句：“不過有的時候，即便是茶好，煮茶的人拿不好分寸，火候差了過了，茶湯都會失去原有滋味，爸您說是嗎？”

好一個指桑罵槐，周懷盛臉上泛著笑，是被他氣笑的。

周凜安遞給昭昭一對藍牙耳機：“聽點音樂。”

昭昭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接過去：“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