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黑賓利在一間沉重的鐵門前停下。
辛可可從副駕駛下了車,拉開后門,側對車里的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車中人閉著的眼緩緩睜開。
他側頭掃了眼車下,邁開修長雙下了車,闊步上前。
黑角被風吹得卷起邊,呼呼作響。
跟在后的辛可可也沒了在醫院時的吊兒郎當,角雖然還噙著笑,可眼中卻寒意微涌。
走到鐵門前,蕭妄抬手要推,卻突然停住。
見狀,辛可可上前一步,低聲道:“怎麼了?”
蕭妄微垂下眼皮,出去的手緩緩蜷起五指,聲音很淡:“當初我父母發生車禍,人人都說是場意外。”
辛可可揚眉:“這麼多年,你一直在追查,不就是因為覺得當年的車禍不是意外嗎?現在距離真相只有一步之遙了。”
蕭妄側頭看向辛可可:“我父親是老爺子最喜歡的兒子,如果車禍不是意外,為什麼他在我父親過世之后,寧可收養蕭晚寧做義子,都不肯調查清楚當年的真相呢?”
辛可可被蕭妄問得一愣,回不上話,只能發問:“你不會是懷疑當年的車禍和老爺子有關嗎?”
蕭妄擺擺手。
即便老爺子對待外人再怎麼心狠手毒,他也不相信老爺子會對他父親下手。
那畢竟是老爺子唯一的兒子,是他的脈。
虎毒還不食子呢。
見狀,辛可可搶在蕭妄之前,叩響鐵門:“反正里面的人就是當年車禍的始作俑者,真相到底是怎麼回事,問問他們不就什麼都知道了。”
話音剛落,鐵門打開了。
看清外面立著的二人,立即有人打開燈。
原本幽暗的空間頓時一片明亮。
這原本是間廢棄工廠的廠房,被改造之后,打造一個專門的基地。
二樓是兩排簡單搭建的房子算是宿舍。
一樓則整整齊齊地擺放了兩列辦公桌,每臺辦公桌上都放著兩臺電腦,算是辦公區。
現在,辦公區的盡頭放著兩張木椅,其中一張木椅上坐著個被五花大綁,里還塞著布條的男人。
那男人頭發稀疏,兩鬢發白,額頭的川字紋深得能夾死蒼蠅。
他滿臉淤青,眼下還有兩坨紅腫。
嘩——
旁邊的人拎著一桶冰水,直接從男人頭頂澆下去。
男人打了個寒戰,猛地睜開眼。
雖然他和蕭妄之間隔了十幾米的距離,可蕭妄還是一眼認出那雙眼睛。
這麼多年過去,這雙眼睛蒼老了許多,眼睛周圍都是皺紋,但那眼神蕭妄忘不了!
狠厲如狼,狡猾如鼠。
他看人的時候,角輕勾,帶著審判般的輕蔑。
就是他!
當年那場車禍后,匆匆逃離現場的人,就是他!
車禍后,蕭妄被困在車里,睜眼看到車外有雙眼睛正鬼鬼祟祟地往車里看。
慌中的一瞥,蕭妄便永遠記住了這雙眼睛,錯不了!
蕭妄垂在側的手不由自主地打起抖,他嘗試著邁,可腳下仿佛被灌了鉛,竟是彈不得,一步也邁不開。
辛可可都走出去幾步,沒見蕭妄跟上來,頓住腳步,扭頭好奇地看向他:“阿妄?”
蕭妄恍然回神,盯著那雙眼睛,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每靠近一步,當年車禍的慘狀便在腦海里清晰一點。
那時,父親決定要帶蕭妄出國。
當天,他們一家辦好了手續,買了機票,和蕭老爺子告別后,父親開車,帶他們趕往機場。
蕭妄還記得,在路上他興地靠在媽媽懷里,不停追問他們接下來要去什麼地方,他在國外是否也能到朋友,爺爺為什麼不跟他們一起去?
那天的媽媽不像以往似得總是笑,反倒是憂心忡忡,一邊幫蕭晚整理凌的碎發,一邊讓他別。
可剛七歲的蕭妄本閑不住。
見在媽媽這里得不到答案,他轉頭又去問爸爸。
相比媽媽的張,爸爸要正常得多。
他一邊開車,一邊耐心地回答蕭妄的問題。
就在此時,遠一輛大卡車飛速沖了過來。
媽媽第一時間抱住蕭妄,將他在下。
年的蕭妄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便覺車打了個好幾個轉,隨后失去重心,在空中翻騰一圈之后,終于徹底倒了。
他腦袋撞在門框上,頓時失去意識。
等到他再醒來的時候,母親滿是,在他上,一不。
蕭妄太害怕了,甚至害怕到忘記哭,只用一只手不停地推母親,還在輕聲地‘媽媽’。
就是在那個時候,蕭妄看到了那雙讓他這輩子也忘不了的眼睛!
記憶消失。
蕭妄的意識被拉回現實。
他已經站到男人對面,居高臨下地盯著男人。
那男人微揚著下,迎上蕭妄的視線。
他里的破布被辛可可下,瞬間破口大罵:“你們特麼的是什麼人?敢綁架老子,知道老子是誰嗎?”
啪啪——
話音沒落,辛可可抬手,左右開弓便是兩掌。
男人被打得耳朵嗡嗡作響,臉上瞬間起了一片紅腫。
他還不罷休,怒看向辛可可。
這次,辛可可甚至沒給他張的機會,一拳正中鼻梁。
男人鼻子里頓時鮮直冒,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疼得,男人瞬間沒了聲音。
辛可可拽住男人的領,俯湊到他面前,手背在他臉上輕拍幾下,聲音卻一如平時溫:“怎麼樣?會好好說話了嗎?”
男人嚨滾,小心地掃了辛可可一眼,低聲道:“你們到底是誰啊?要錢還是要其他的?”
見男人沒了之前的囂張,辛可可松開他,轉瞧向蕭妄,微微頷首:“可以了。”
蕭妄居高臨下睥睨男人,沉聲淡淡道:“你不認識我?”
“大哥,我到哪去認識您這種人啊?”
挨了打,男人變得乖巧不:“我就是個混街的,最多就是小小,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您這種大人。您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行嗎?”
自己記了他這麼久,他卻早就不記得自己了。
那場車禍,他大概也早就不記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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