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后。
車在陳舊的工廠大門前停下。
喬原本靠在車窗上,閉著眼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在沉思。
車一停下,立即坐起,一雙大眼睛一閃一閃,急著往窗外看:“到了?”
辛可可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會答應喬的請求。
他從倒車鏡里掃了喬一眼,沉悶地點點頭:“到了。”
見喬推門要下,辛可可忙鎖住車門,轉瞧向喬:“喬,我幫你不是因為我相信你,或者相信你父親不是車禍的幕后指使,我是不想蕭妄費盡心思查了這麼多年的真相,最后卻被人誤導。”
喬盯著辛可可愣了幾秒,不知他為什麼要和自己說這些。
見狀,辛可可說出自己的想法:“如果你見到那個卡車司機,他還是一口咬定車禍是你父親指使他做的。那……”
“你放心。”喬突然明白辛可可的意思了,“如果真是那樣,今天的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蕭妄也不會知道你帶我來見過這個司機。至于真相如何,我一定會自己想辦法弄清楚。”
說罷,角噙起淡然的笑,梨渦里清淺,笑得分明很甜,偏生眼底有種難以忽略的疲憊。
極致的反差之下,反倒令人生出幾分心疼。
辛可可忙收回視線,打開車門:“走吧。”
兩人下車不久,廠房門便開了,里面的人快步迎上前:“辛總,按照您的吩咐,那個司機已經帶回一樓了。”
一進廠房,喬便被空氣中彌漫的腥味沖得頭疼。
掩住摳鼻,順著腥味傳來的方向看去。
男人被五花大綁地固定在椅子上,閉雙眼,垂著腦袋,鮮順著他的側臉一滴一滴向下落。
喬忍不住倒吸涼氣:“他就是那個卡車司機?”
沒想到他已經變了這副模樣。
喬鎖著眉頭,驚奇地看向辛可可:“你們這算不算濫用私刑?”
辛可可嗤笑:“比起他做的那些事,這點不算什麼。”
辛可可闊步上前,拿起水瓢,舀了勺水,毫不猶豫,直接從男人頭頂澆灌而下。
男人打了個冷戰,猛地蘇醒過來。
看到辛可可的臉,他渾抖,哀求道:“我做過的事都說了,求你們,放了我吧。”
辛可可沒回答,側讓出條路,點下,示意喬上前。
男人腳下是一灘鮮,喬只能刻意繞過那灘鮮,從男人的側面上前。
站在男人右側,盯著他那張鮮紅的臉,輕聲道:“你認識林國棟?”
男人的子了一下,慢慢別過頭。
他頭發斜著擋在眼前,向喬時,發遮住了半只眼睛。
偏,就是這遮住的半只眼,卻讓喬子猛。
愣在原地,一冰涼的從腳底一路向上涌,最后直抵大腦。
突然,喬沖上前,抓住男人雙臂,右膝咕咚一下跪在泊中。
喬仰頭盯著男人的臉,高聲道:“是你!”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別說是將那卡車司機嚇了一跳,就連辛可可也一時怔忡,居然忘記扶起喬。
“是你害死了我父母。”
轟——
這話一出,辛可可只覺五雷轟頂。
他終于回過神,抓住喬的胳膊,將拽起。
喬的手還死死地攥著男人的服,不肯松開。
“喬。”辛可可奇怪,“你剛才說什麼?他也害死了你的父母?”
喬依舊盯著男人,咬牙關,略略點頭:“錯不了。當初我父母的車禍就是他一手造的。”
辛可可茫然的視線在喬和卡車司機的臉上來回游走,許久之后才似懂非懂地重復喬的話:“你的意思是說,你父母的車禍也是他造的?你有證據嗎?”
喬扭頭向辛可可,那雙好看的眸子已經充斥著通紅。
一字一頓,說得十分堅定:“不需要證據,是我親眼看到的。”
喬指著鼻尖,凝視辛可可:“我和我妹妹是那場車禍的幸存者,我親眼看到,撞人的司機被抓上警察。他上車之前看過我一眼。”
指尖到男人的眼前。
“就是他,那個眼神我這輩子也不會忘。”
那天,喬家全家出游,不想被迎面來的貨車撞上。
兩車相撞,引起油箱破裂。
還好有路人及時出現,將喬和林瑤從車里拽了出來。
等到救命恩人想折回去救出父母的時候,車炸了。
喬被氣浪炸暈。
再醒來的時候,周圍都是警察,救命恩人已經不見蹤跡。
清楚地記得,貨車司機被抓上警車時,曾經回頭意味深長地看過一眼。
就是那一眼,永遠都記得!
后來,被帶回喬家,改名喬,和妹妹也失去了聯系。
喬家夫婦告訴喬,警方經過調查后,將那場車禍界定為意外,貨車司機也被放了。
但,這麼多年過去了,喬依舊記得那雙鷙的眼睛。
和剛才那雙眼一模一樣!
喬抖著將所有事告訴辛可可,說罷,抱起雙臂,向男人:“我父母和蕭妄父母的車禍都出自這個人的手筆,他是個慣犯,當初所謂的意外恐怕也是為了遮掩真相。”
辛可可沒想到,將喬帶來見卡車司機,竟會意外牽扯出這麼多事。
這個司機是兩起車禍的參與者,那他又怎麼可能是被林國棟指使的呢?
辛可可吩咐人將喬扶到一邊,自己拿著手機往外走。
這麼重要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蕭妄。
喬坐在距離司機不遠的地方,渾冷得厲害,偶爾還有些發,直勾勾地盯著那司機。
他是害死父母的兇手,也是害死蕭妄父母的人。
既如此,他為什麼要攀咬父親?一口咬定父親指使他殺害蕭妄的父母呢?
難道父親和蕭家之間還有其他不知道的關系?
想著,喬強打神上前,居高臨下地盯著男人,沉聲道:“究竟是誰指使你?為什麼要攀咬林國棟?”
那男人卻出乎意料得堅定:“我沒有攀咬,就是林國棟指使我制造了蕭家夫婦的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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