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刺下，鮮四濺。

只不過，鮮卻不是出自葉貞，而是從晚娘口穿而過的一柄利箭。

晚娘后知后覺地低頭看向穿自己口的箭頭，之下，依稀有一個清晰的字。

寒。

嗖嗖嗖嗖！

利箭破空之聲接二連三的響起，原本還坐在馬背上的邀月樓其余人等都是中劍倒地。

箭箭都是見封，穿了脖頸。

葉貞手中小刀早已被另一只箭打掉，而晚娘緩緩倒下的之后，是秦漠寒俊卻焦急的臉。

“阿貞，你沒事吧！”

看著眼前的男人，一時間有些恍然。

秦漠寒見不說話，心中萬分焦急，也顧不得許多，立刻讓軍醫上前查看。

直到軍醫確認沒事，男人才重重地松口氣。

葉貞此時也回過神來，訥訥問：“你……怎麼會在這兒？”

“京郊巡防回營，路遇兩個重傷山匪，從他們的口中得知有疑似邀月樓的人在追捕一位被稱為殿下的公子，我便來了。”

說到這兒，男人的聲音都有些，卻是顧及著周圍有太多的人，生生將緒了下去，只是暗沉的嗓音有些啞，緩緩道：“幸而趕上了。”

簡簡單單五個字，卻像是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葉貞看著他，靜了靜，朝他躬彎腰，誠摯道謝：“謝謝，若非皇兄及時趕到，后果不堪設想。”

秦漠寒看著眼前子對他客氣的態度，心像是被扯了一下，卻是神如常，聽不出任何異樣：“你是本王的皇妹，我保護你是應當的。”

*

因傷嚴重，考慮到別院偏遠，小桃和小玉便直接被帶回了京兆府醫治，而葉貞也一同前往。

馬車寂靜無聲，直到片刻后，秦漠寒才淡淡開口，嗓音低沉：“我以為你不會去京兆府。”

聞言，閉目養神的葉貞緩緩睜開眼，平靜而和緩道：“為什麼不？”

秦漠寒微愣，繼而扯了扯角，帶著些自嘲的笑。

的確，為什麼不，他不過心存僥幸，希沒有忘懷罷了，事實證明，他的阿貞，了便是了，不，便是不了。

馬車有片刻的凝滯，秦漠寒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說，只開口道：“阿貞，再過不久便是父皇壽辰，到時諸國使臣來賀，州縣主，駐軍將領也會回京，若要為葉家平反，這是最好的機會。”

葉貞靜了靜，緩緩道：“你不必如此，葉家的事我已有打算。”

“這是我欠葉家的。”

葉貞看著他，神依舊平靜：“那時你已經盡力，你不欠葉家什麼。”

秦漠寒盯著面前目平靜的子，緩緩道：“可我欠你。”

他頓了頓，繼續道：“你想為葉家平反，我亦然，還是說你介意和我聯手，還有別的原因？”

或者說，是因為別的男人。

“的確有其他原因，”葉貞想了想，才注視著他的眼睛說：“我相信你是真心想為葉家平反，但靜貴妃娘娘卻不盡然。”

“特意從西楚找來誠王妃，就是為了確認我的份，我無法確認會不會做出些什麼，我需要考慮。”

“畢竟，的目標是皇太后。”

秦漠寒靜了片刻，才沉聲道：“如此，我等你的決定。”

“好，七日后我給你答復。”

話音落地，馬車便重新陷沉寂。

最終，葉貞被秦漠寒送進了京兆府的客房。

正要關門時，秦漠寒卻握住了門欄，看著道：“你那兩位侍已由醫診治，不會有大礙，你好生歇息，別太憂心。”

“恩。”

葉貞關上了房門，坐在床邊久久出神。

算起來，同秦漠寒已經月余未見，此時再見卻恍如隔世。

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上面似乎還能回憶起小刀被箭打掉的覺。

當晚娘倒下的那一瞬間，看著那個急匆匆朝奔來的影，原以為是權野。

直到走近了，才發現不是。

其實若今日沒有出城，小桃和小玉便不會傷，若非秦漠寒及時趕到，還會沒了自己的舌頭。

到底還是太弱了，保護不了自己，更連累了他人。

一夜無眠，在小桃和小玉傷勢理無礙后，葉貞一行人便回了別院。

院里還是一如昨日，庭院中的海棠花甚至還開了幾朵，卻似乎是了什麼。

葉貞在書房中，聽著羅非的匯報：“殿下，依照您的吩咐，這段時間已經聯系上了流散在諸國的葉家舊部，并已妥善安置。”

葉貞點頭：“恩，辛苦了。”

“這一切都是屬下該做的。”羅非回道：“只是……”

羅非言又止，葉貞看向他，淡淡道：“有話直說。”

“殿下，屬下見方才是寒王送殿下回別院，屬下想，是不是有可能同寒王聯手？”

葉貞端著茶，抿了一口：“為什麼會這麼想？”

“如今我們在京城勢單力孤，漠北王也因故返回漠北不知歸期，滿朝文武中，只有寒王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心為我們的盟友，如果在壽宴那天，有寒王相助，相信為葉家平反的事會順利很多。”

“的確如此，”葉貞點頭：“但靜貴妃娘娘卻不是好相與的，也不排除會借文帝的手將葉家徹底鏟除。”

羅非想了想：“屬下倒是覺得靜貴妃應該不會礙事，一來文帝這段時間流連后宮，已多日不曾早朝，寒王聲勢日盛，二來，軍中原本因葉家一事對寒王不滿，但如寒王為葉家翻案，便能得到軍中老將支持，文臣武皆傾向他的話，對于他問鼎太子之位幫助甚大。”

羅非緩了緩，繼續道：“這點不正中靜貴妃下懷嗎？”

“恩，你說的這些，我都有考量，只是此事事關重大，我需要再想想。”

羅非也知道此事不能急，再加上對葉貞的絕對信任，又將近日的況簡要匯報了，這才退下。

因邀月樓一事，再加上小桃和小玉都了傷，葉貞便再沒出過別院，將心思都放在了葉家的案子上，一晃就是七日過去，也到了要答復秦漠寒的日子。

葉貞和秦漠寒約在翡翠館見面，到雅間的時候，秦漠寒已經在里面等著了。

一進門，男人的視線便沒再離開過，眼神專注而又深邃。

不過七日時間，于他而言卻像度日如年。

他看著垂眸品茶的眉眼，腦海里閃過的卻全是昔日里那個執槍縱馬，張揚而又肆意的子，如今鋒芒盡收，只余平靜和，卻好像離他越來越遠了。

葉貞抬眸，對上秦漠寒深沉而復雜的視線，微微一愣，下意識地了自己的臉：“我臉上有什麼嗎？”

話一出口，就有些愣神，依稀覺得這樣的場景，這樣的對話，經年久遠卻從未褪。

那時候因常年駐軍在漠北，一年回京僅兩三天，一回京，便直接會進秦漠寒的巡防營中，以學習借鑒為由，在他議事營帳外貓著，一看就是一整天時間。

有一次，男人被盯的煩了，走出營帳問他。

“為何盯著我一天，你沒有別的事做？”

“我喜歡你，自然是怎麼看都看不夠的。”

秦漠寒眉眼深沉，面上卻是淡淡地笑：“沒有，只是我想我明白你當時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