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也就罷了，延清不是有說有笑親手把老孟送上車了，不大肆宣揚居然也跟著？”

宋伯道：“正是因為是好事，跳得太高，姿態會不好看。”

沈德昌冷哼了一聲。

“他之前在金誠又是造勢又是拉攏，敲鑼打鼓一樣，那時候不考慮姿態，現在怎麼考慮上了？”

“大約是……五爺把謝小姐調去了金誠總裁辦，謝小姐報到的第一天就給了四爺一個下馬威，他才不得不低調一點。”

這消息比前一個消息來得早，沈德昌眉頭皺起：“長媳……三年來，做小伏低生怕頭，這回怎麼這麼旗幟鮮明地支持牧野了，是有敘白的愿還是南燕招攬了？”

宋伯想了想。

“夫人一直看謝小姐不順眼，沒收到消息用了手段，多半，還是大爺留了什麼話，或者……”他笑道，“五爺開的價錢到位。”

謝時暖在辰悅是出了名的卷王，對搞錢有著極致的執著，拜金拜得人所共知。

沈德昌略點頭。

“或許兩個都有，雖說因為結婚的事，兩兄弟鬧過，但到底，敘白是真心疼牧野，以他的見識，能預料到今天的局面，不足為奇。”

宋伯應聲：“是啊，大爺運籌帷幄的能力，您的兒子兒里，沒有誰比得上。”

話到這里，沈德昌重重嘆了一口氣。

“敘白……哎，要是他能稍微想開一些也不會這麼早走。”

老爺子傷心，宋伯陪著默哀，書房里一時寂靜。

半晌，沈德昌道：“我對不起小蘭，是為了我才背井離鄉，也是因為我才早早離開，我卻沒保住敘白。”

“您也是沒有辦法。”

“是啊，我沒辦法，我和敘白解釋過，可他就是不聽，我有什麼辦法！”沈德昌突然力一般晃了晃，宋伯忙扶住。

“老爺子，往事傷啊。”

“我真后悔把敘白養得太過正直，過剛易折，還好，牧野跟著他長大倒是沒跟他學，倔是倔，倔的邪，應該不會重蹈他的覆轍。”

宋伯溫聲道：“五爺到底和大爺不同，有夫人疼著，又有您護著，健健康康長大，雖說叛逆，但對沈家對金誠從來沒有二話。”

沈德昌斜昵宋伯。

“這幾個孩子，你還是偏牧野的多啊，老宋。”

宋伯一抖：“老爺子，我只是實話實說，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沈德昌哈哈一笑：“我知道，那小子甜，自小就會賣乖討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我那些老朋友沒有不喜歡他的，就說老孟，看好牧野多年了，當年我讓敘白打理金誠，他還替牧野屈，現在恐怕，悔的腸子都青了。”

這是開玩笑的口氣，宋伯便跟著樂。

“是啊，五爺翻臉不認人，半點面子不給，這倔脾氣，孟總終于也會到了。”

沈德昌笑聲更大：“他那個脾氣是個人都不了！”

笑了一會兒，他驟然停下。

“老宋，牧野不該不清楚孟氏是他最后的稻草，他不抓，這一局就是輸定延清，他為什麼不抓？”

宋伯答不上來，只能道：“或許是脾氣上來了？”

沈德昌手一擺：“誒，不可能，這小子混歸混，腦子清楚得很，不會在關鍵時刻掉鏈子，要麼是他另有打算要麼……”

宋伯小心接話：“要麼是他放棄了？”

“這臭小子會放棄？”

宋伯默了片刻道：“老爺子，說句不當講的，誰都知道四爺的后頭是您，五爺更知道，您不肯讓他贏，他怎麼能贏？倒不如放棄，沒準能讓您消氣。”

這個說法頗有道理，符合沈牧野不按牌理出牌的風格，也符合沈德昌的期待。

沈德昌道：“他要是真那麼孝順也算我沒白教訓他。”他怔了片刻，“老宋，你說，我對牧野是不是過分了。”

“父親教訓兒子都是有度的，老爺子您心里掂量著呢。”

老管家的話好聽得很，沈德昌舒展眉頭。

“我心里是有數，延清終究比不了牧野，他自己也該有這個認識，算了，長媳敲打敲打也是好事，和老孟談話的事居然也瞞著我，耍這種心機，他現在是有點飄了。”

宋伯沉默地聽。

“老宋，延清那邊你盯著點，再過段時間，這出兄弟斗的戲就該有個結果了。”

“好的。”

……

周一正式職時，沈牧野出差了，謝時暖是周二才見到他。

金誠總裁在金誠的表現比之在辰悅更職業，大大小小的會議和審批，謝時暖走得近了才發現，他居然能在這種忙碌的節奏里，隔三岔五出時間健和逗玩，委實是個能人。

如孫恒所說，的工位果然不在總裁辦，而在總裁自己的辦公室里。

那間休息室被做了徹底的改，變了一間寬闊敞亮的獨立辦公室。

謝時暖抱著箱子看著自己的新工位，只覺頭疼，這堪稱蹲在沈牧野眼皮底下工作，力前所未有的大。

東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停當，正巧，匯報結束，沈牧野也閑了下來。

謝時暖隔著玻璃觀察了片刻，覺得他心應該不錯，便走了出去。

沈牧野靠在老板椅上閉目養神，眼皮都不掀：“謝書對自己的新工位有什麼想？”

謝時暖站定。

“想是，我第一次看到放在老板辦公室里的書工位，老實講，工作的時候，旁邊總有雙眼睛盯著，你真的不覺得滲人嗎？”

“謝書是有多喜歡我，工作時間還要一直盯著我？”沈牧野的老板椅轉正，他緩慢睜眼，“我好激。”

您的語氣可真是一點都不激呢。

謝時暖哼道：“沈總的自我覺真良好。”

“謝謝夸獎。”

沈牧野打量，紅白配的套裝，剛剛大約是在收拾工位，劉海被發夾夾起，出掛著細汗的白額頭，颯爽里著憨，頗有念。

他雙眸微瞇，“發夾取下來。”

謝時暖不明所以地取下來，順了順劉海：“好了嗎？”

“不好。”沈牧野手，“過來。”

謝時暖不疑有他，一邊順劉海一邊走過去，還沒走到就被拖走摁坐在上。

“你的辦公室里有鏡子，下次照了鏡子收拾整齊了再出來。”

“我整齊的。”

沈牧野挑眉：“頭發不整齊也不行。”

男人突然變了一個古板的教導主任，謝時暖抿：“你是在故意找事吧！”

沈牧野知道自己不占理，不打算惹急，便道：“這話該我對你說，找我什麼事？”

果然，謝時暖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眼神了一秒。

清了清嗓子。

“我和你說，你先別生氣。”

“你又綠我了？”

謝時暖雙目圓瞪：“你！誰綠你了，我是要和你說正事！”

“說。”

“我周末在療養院偶遇了劉斯年，我們聊了兩句，他說……”

“他說他有意和金誠合作。”

謝時暖詫異道：“你知道啦？”

“這邊加強安保，那邊他就一頭撞上來，這種時候現京市一家山野里的療養院，目的不是你就是我，猜都能猜到，我以為你那天晚上回去就要興高采烈地通知我，沒想到，這次能忍。”

沈牧野角掛著玩味的笑，謝時暖哼道：“道森集團和金城集團一直是競爭關系，他肯過來合作雖然是好消息，但這種大事，就算要說我也會先調查清楚再說，沈牧野，我在你心里就是個三歲小孩嗎？”

“怎麼會，謝書的業務能力在辰悅誰不知道，不是三歲。”

“這還差不”

“是五歲。”

謝時暖氣結。

沈牧野摟笑了兩聲道：“可惜就算是你來說，我也不準備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