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隊旁邊的談判專家皺了眉，這態度也忒囂張了，快分不清誰才是綁匪了。

他擔心地咳了一聲。

但顯然，他的擔心多余了。

綁匪脾氣很好：“沈總不愧是生意人，這樣，只要你的車和錢有一個到達我的指定位置，我就放一個人質，以表我的誠意。”

“你預備放誰？”

綁匪抱臂，聽聲音，頗愉悅。

“你選。”

話落，他后的孟錦云震驚地抬頭，屏幕外，韓隊也聽蒙了。

沈牧野默了半秒：“你的意思是……我選誰你放誰？”

“對。”

“牧野！”孟錦云突然起來，“別聽他的！你不要選！我和謝小姐，你都要救！”

在后的綁匪聞言急忙捂住的，惡狠狠地威脅：“閉！”

“嘖，孟小姐真是麻煩，來吧，沈總，大嫂還是青梅，選一個。”

沈牧野抿，一時不答。

孫恒低聲道：“孟總來電話了，非要找您。”

“知道了。”沈牧野想了想，看向綁匪，“你給我一個難題，我沒法立刻做決定，介不介意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思考一下？”

“十分鐘。”

話音未落，通話結束。

沈牧野立刻接過手機。

聽筒里，孟剛的口氣異常誠懇：“牧野，你們的通話我看到了，算叔叔求你，救錦云，錦云不能有事，只要你救下錦云，我們孟氏就只認你這個金誠總裁，絕無二話！”

“孟叔叔，你的意思是讓我選錦云。”

“當然了！沈牧野，這還用問！錦云還小，哪經歷過這種事，越早救出來越好啊！至于你大嫂，警察都去了，肯定救得出來，是經歷過風浪的，比錦云堅強，你放心吧。”

沈牧野雙眸微瞇：“錦云比謝時暖還大兩歲，小在哪里？”

“沈牧野！”孟總提高了音量，“我告訴你，今天這件事你要是敢怠慢我兒，我們孟氏跟你們沈家沒完！”

孟剛放完話立刻掛斷，威勢滿滿，沈牧野還沒口氣，孫恒又來報告。

“沈先生，老爺子和夫人都來電話了。”

沈牧野冷笑一聲：“韓隊，你的信息小組該回爐重造了，人家綁匪一個信號通南北，所有人都在看現場直播。”

韓隊汗如雨下。

“我們TM也頭一次遇見這麼有表演的綁匪啊！”

老爺子和夫人的意思非常一致。

“牧野，警察已經就位，長媳不會有事，該怎麼做你要清楚，關鍵時刻，我們沈家的姿態不能丟。”

十分鐘過去了兩分半，沈牧野的幾通電話終于結束。

他獨自站在樹下，已是黃昏，夕余暉里，除了無言的山林草木就只有孤寂的鳥鳴，帶著些許凄涼。

韓隊從車上下來，見狀，不知怎麼安，只能遞上一煙，道：“一組馬上出發，沈總，不論你選什麼，剩下那一個都不會出事。”

沈牧野看到煙愣了一下，沒有接。

“不會出事……”

他喃喃，像是在下最后的決心。

……

綁匪的電話延遲了十分鐘，是喬媽的要求。

“得了，小沈總會沖，只有給足時間，深思慮過，他才會得出最正確的答案。”

因為，所有的力都有了時間上來，他是凡胎，他扛不住。

孟錦云自然是同意，斜昵謝時暖，向來倔強不屈的人如今垂頭喪氣，不發一語。

“謝時暖，你猜，他會選誰？”

“……”

“你答不出，因為你知道，他會選我。”

孟錦云說對了，確實是這麼想，不是不信沈牧野，而是太清楚現實，和孟錦云如果放在一個天平上會有什麼結果。

孟錦云帶著家世背景、利害關系以及敗關鍵，一起上稱，確確實實分量十足，而呢，孤家寡人只有。

當代社會，什麼都有價碼，獨獨最不值錢，拿出來都讓人覺得是小孩子過家家，不。

謝時暖別開臉，試圖掩蓋，但很難，地方就那麼大，又被綁了粽子。

孟錦云得意的笑聲響起，想，是該得意，這個綁架計劃看起來不可思議，卻又再恰當不過，時機拿得相當好。

這個時機鬧出一樁綁架案，鬧得人仰馬翻，眾目睽睽，不論沈牧野想不想，他都必須考慮大局，注意言論，還得衡量利弊。

全是孟錦云的優勢項目。

謝時暖輸得心服口服，不由佩服，這種絕地翻仗，也只有孟錦云打得出來。

曲起想抱住自己，片刻后又反應過來，手被綁著，抱不了。

只能垂下頭，聽負責聯系的那個綁匪再次撥通沈牧野的號碼。

那邊第一遍沒接，無人接聽的鈴聲在廠房里異常地響亮。

直到機械的聲提醒稍后再撥，綁匪才迷地看向喬媽，喬媽皺眉，示意再撥。

這回撥通了。

沈牧野看起來異常煩躁，面凝重，微微息。

“沈總，架子大了啊，我們的電話都敢不接了。”

“你們神通廣大，能同時和多人流直播，我得應付你們替我找來的麻煩，不像你們那麼閑。”

綁匪冷笑：“沈總都會怪氣了，看來是想好了，說吧，怎麼選？”

屏幕上，綁匪側了，讓兩個人質在鏡頭下盡地展覽。

左邊的孟錦云很焦急，掙扎著喊。

“牧野，不要選！選了你就上鉤了，他們肯定是騙你的！”

綁匪嗤笑一聲：“孟小姐，我們絕對說話算話。”

孟錦云惡狠狠瞪了他一眼，繼續道：“牧野，我沒事，你不要擔心。”似乎撕扯到了傷口，疼得難，但還是含淚看向鏡頭，堅強人的面貌。

“我知道，我爸媽肯定會向你施，但你不要有顧慮，謝小姐是你的長輩，是敘白的太太，你肯定不忍心，你選，我不會怪你！”

正話反說，順便再提點一下屏幕前的觀眾，謝時暖的份，最后做個姿態。

孟錦云給自己這出戲畫上了一個堪稱完滿的句號，坐等結局。

沈牧野似乎被這份大義震撼了，眸閃亮：“我知道了。”他看向右邊，“那麼，大嫂，你沒話要對我說嗎？”

謝時暖無話可說也不想抬頭。

不料，沈牧野執著，又問了一句。

“謝時暖，你沒話要說？”

孟錦云心底暗笑，謝時暖終于還是絕了，已然反應不能。

其實，最好的應對方式是學，哭著表示自己沒事，自己不介意，自己可以犧牲，這樣才好讓沈牧野愧疚心疼，難以決斷，死也死個漂亮。

奈何太絕，想不起來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謝時暖不會再有回應的時候，突然抬首，直視屏幕對面的人。

“沈牧野，你會救我嗎？”

“會。”

“好，我等你。”

說完，謝時暖扯角，也不知扯沒扯出笑，隨便吧，他說會，那便相信，不管是先救還是后救，總歸是能救的，嗯，是這樣的沒錯。

不傷心，不難過，也不心死。

謝時暖鼻頭一酸，迅速把頭低了下去。

綁匪不耐煩地催促起來：“沈總，拖得夠久了，該回答了吧。”

沈牧野鼻底慢慢呼出氣，沉聲道：“我要再確認一次，我選誰，你放誰，是不是？”

“是。”

“好，我選……右邊那一個。”

“……選誰？”

“謝時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