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清一邊和董事閑聊一邊招手。

“謝書，勞煩你倒杯茶，賀董喝六安瓜片，別弄錯了。”

說完，他頓了下，才想起似的，“哦，我忘了，謝書今天的份應該是我的大嫂，不能勞煩長輩。”

賀董角下撇，聳聳肩，不咸不淡的接：“你們沈家這位長輩，哎，也不知道敘白當年是怎麼想的，找來這麼一門禍水，真不檢點。”

“大哥再英明也是個男人，男人嘛，一個不小心就會栽在人上。”

賀總剛要開口接，便聽耳邊響起一聲冷笑。

“那四哥可要注意了，千萬別栽在人上。”

接話的男聲所有人都再悉不過，包括沈延清在，偌大的會議室一瞬安靜，大家紛紛轉頭看過來。

沈牧野穿一黑西裝，搭配黑襯衫和黑有暗紋的領帶，頭發悉數梳了上去用發膠固定得一不，看起來格外的穩重肅穆，威勢人。

賀董咳了兩聲，出微笑，手就要招呼。

“沈總。”

沈總雙手袋，看著他來的手，淡淡道：“賀董，今天是我大哥的忌日，會議結束我還得去我大哥墓前匯報，就不和你握手了，免得沾了晦氣。”

賀董的手僵在那里，臉也僵了，按輩分，沈牧野尊稱他叔叔，但這小子叛逆，自小就沒好好過幾回，這份大言不慚他更是早已習慣，但眾目睽睽，面子上實在下不來。

“沈總，你說誰晦氣？”

賀董提高了音量，直了背，是要發威了。

不想，沈總勾出一抹堪稱嘲諷的笑。

“我要去見死人，和你這個活人握手，你不覺得晦氣？”

雖然話說的不客氣，但意思似乎是客氣的，沈牧野這是給臺階了，其他董事都默默松了口氣，忙勸著賀董下臺階。

但賀董不急，他悟了，沈牧野這個沈總今天就要當到頭了，他再怎麼囂張也都是強弩之末，自己何必還要忍？

“沈總，你也別怪氣，論輩分我跟著你爸經商的時候，你媽還在念高中呢，論對金誠的貢獻，金誠幾次危機，我哪次不是拼盡全力？你爸都不敢和我這麼說話！金誠是姓沈，但沈字下頭多人撐著？你一個戲子生出來的小崽子，一天天囂張什麼？”

沈牧野挑眉。

“我這個人格直，該說的我不藏著，沈牧野，今天要麼是你從金誠滾出去，要麼是我，我和你絕對不會在一家公司供職！”

表面祥和的會議室被賀董一席話揭開了本來面目，氣氛凝重。

沈牧野被逗笑了，他鼓掌：“好好好，我記下了，各位董事，你們也聽到了，不是我他的。”

各位董事對視，只有一些沈牧野的支持者跟著附和。

“聽到了，沈總。”

沈延清眉頭一皺：“牧野，你有氣沖我撒，賀董他們是爸的老友，我們的長輩，你于于理都該尊重！”他嘆道，“算了，今天之后，你也能閑下來了，回老宅陪陪爸，好好反思反思，為什麼走到現在這一步吧。”

他說完，不等沈牧野回應，朗聲道：“時間差不多了，開始吧。”

董事們回神，紛紛落座。

沈牧野垂下眼皮，目所及，是椅上力歪頭想要看他一眼的沈德昌，風流了一輩子的男子，四年前，還在意氣風發和長子爭權奪利，四年后，茍延殘只剩卑微的求救。

待所有人坐定，主持會議的金誠用律師團里的大律師，張律便拿著厚厚一摞文件宣布開始。

總裁的彈劾流程需要沈延清先發言，他旁征博引，痛斥沈牧野兩年在金誠的所作所為，不穩重，忙于開拓而不保持金誠的特和舊俗，接著話鋒一轉陳述自己的履歷和優勢。

謝時暖一一聽著，不得不說，沈延清為了這一天確實準備了很久。

一整個集團的發展不可能沒有坑和錯，居然全被他收集起來只為今天在董事會里展示，攻擊沈牧野。

“沈總這個小小決定直接導致5個億的損失，當然我們金誠撐得住，但下一次怎麼辦？以沈總這種獨斷專行的作風，我十分擔憂集團的未來，所以，我請求董事會罷免沈總的總裁職務。”

張律按照流程的接話，向他罷免后的總裁人選。

賀董先話：“老沈總已經和我們這些朋友商量過，推舉延清擔任下一任的總裁。”

“是，承蒙各位不棄，我遂自薦，除此之外，爸最近出了大問題，醫生勸他休息，他希連同主席的職務也一并由我兼任。”

張律轉頭看向沈牧野。

“沈總，到您自述了。”

謝時暖忙起，和孫恒一起將PPT投放進屏幕，沈牧野椅子一歪，姿態隨意地開始自述。

雖然沈延清準備得夠足，但孫恒的記憶力以及信息理能力更足，堪稱預判了他的預判，那些被他當做利的問題，在沈牧野的角度都有了很好的解釋。

一番對峙下來，倒是打了個平手。

“這麼看，沈副總的陳述充滿了夸張與污蔑，各位董事，這樣的總裁，你們確定能帶領金誠更上一個臺階？”

近十五位董事分坐兩邊，聞得沈牧野的話，支持他的便罵罵咧咧起來，支持沈延清的自然也不甘示弱，兩邊對掐很是熱鬧了一會兒。

沈牧野安靜的欣賞，邊掛著一抹淡笑，像是一位純粹的觀眾。

沈延清則曲指敲桌，厲聲道：“好了，時間寶貴，打仗用不著開會。”

“我倒覺得好，這麼多年，各位彼此之間也攢了不誤會，正好趁著今天這個機會，罵一罵吵一吵，把話說開了，彼此也敞亮了。”

他的姿態太閑適，這不正常，很明顯是在拖延時間，他在等什麼？

沈延清催促道：“張律，繼續下個流程。”

“如果不能和平討論出一個結果，那就只能投票定勝負了。”張律猶豫，“沈總，沈副總，一旦走這個流程就再沒有回旋的余地，也就是說，假如沈總被撤職，按照司規，十年，再不能參與金誠的總裁任命，同理，沈副總會獲得十年機會，期間，沒人可以再啟這個流程你離職。”

張律看向歪著頭氣的沈德昌。

“老沈總這個狀態，恐怕沒法參與投票，他的百分之二十五的份……”

“爸的狀態確實不好，但他在神健康的時候已經簽了授權書，賀董可以替他投票。”

說完，書將授權書遞給了助理律師，律師翻了翻，向張律點頭。

“那麼除卻那百分之十至今沒有現的藏份，現在，參與投票的所有份已有百分之九十，剛好滿足彈劾需要的份要求。”

張律默了片刻，語氣終于有了些許波：“沈總，你同意嗎？”

沈牧野沒有半點猶豫：“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