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遭遇了太多事,哭的太兇,生生睡了近十個小時,醒過來后半天緩不過勁。
謝時暖著從上下的毯子,心知是睡著后有人進了房。
原本只是想隨便瞇一會兒,鞋子沒服沒換,現在鞋子好好的擺在床邊,上好好的蓋著羊絨毯,連桌上的餐食也收拾的干凈。
桌上的玻璃水壺里灌滿了水,清爽的檸檬水,倒了一杯喝下。
不用問就知道是誰干的。
謝時暖出手機,清晨六點。
或許是之前足足睡了五年,廖紅娟自從醒來后,神奕奕,很睡眠,這個時間點,多半醒了。
不論生活如何一團麻,總得一捋出來解決掉。
謝時暖簡單的洗漱一番趕去了病房。
值班的護士小姐一見就道:“謝小姐,廖士昨晚睡得更了,滿打滿算不足一小時,睡眠是恢復力最好的方法,您勸勸。”
謝時暖還沒回答,病房里,廖紅娟高聲道:“時暖,你來了是不是?”
“我知道了。”
謝時暖推門而。
廖紅娟靠在枕頭上,見進來,立即坐直,喚道:“時暖,媽要和你道歉!”
“昨天是我著急了,話說的太重,你不是沈家的對手,這五年我又這副樣子,被他們蒙騙忽悠又怎麼會是你的錯。”
謝時暖拉過椅子坐下,將翻起的被角掖好。
溫聲道:“媽,昨晚不睡,你在想什麼?”
廖紅娟靠在床頭松的枕頭上,長嘆一聲:“想你爸,想育館出事前,他曾和我說,等最近的項目結束就帶我們出國,好好玩一圈,我們連地方都選好了,去埃及。那時播了部電影炒得這地方很火,你總念叨著要看金字塔和木乃伊。”
謝時暖笑了。
“你爸這人,好就好在是真的好人,對兄弟好,對同事好,哪怕是不相干的人,他都樂意幫忙,壞也壞在這里,自古以來,好人都沒好報的,他大概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被自殺,僅僅是因為他想要給公司更好的未來。”
眼看著廖紅娟語帶音,謝時暖握住了的手。
“媽,哭也好憤怒也好,爸都回不來了,你最該做的是保重好自己的。”
“我的……呵,沒希了。”
廖紅娟向,“我唯一放不下的還是你,時暖,你太沈牧野,但他可未必,這樣的男人對人,說是不如說是占有,這段關系里,他始終是強勢的一方,我有些后悔,昨天太激什麼都說了,沈德昌是他父親,鬧大了,他臉上一定不好看,我害怕他會對你不利。”
母親的擔心不是假的,對沈牧野的厭惡也不是假的,或者說比之五年前,的厭惡更強烈了,有些怪。
謝時暖拍拍的手道:“媽,你放心,假如他們沈家真是我們謝家的大仇人,我們之間就不會再有這個字了。”
廖紅娟正要放心,忽地擰眉。
“假如?難道你不信我說的真相?”急道,“時暖,沈牧野自己都認了,你到底還在逃避什麼?”
“沈牧野只認了他爸確實有參與,但沒認別的,我不是逃避,我只是想弄個明白。”謝時暖道,“媽,你為什麼篤定這個說法就是真相,你什麼時候得知的沈德昌,又是誰讓你得知的?”
“這個你不問,我都得和你講,時暖,我的手機是不是在你那里。”
“嗯,你生病之后我搬了幾次家,東西都收拾到一起了,手機一直在,我從沒看過。”
廖紅娟欣的點頭:“其實你可以看一看,那部手機里有一段錄音,是我和當初陷害你爸的那個會計的談話錄音。”
“那個會計?他不是坐牢了?”
“他把鍋都甩給了你爸,又是提證據又是提供證言,判刑時從輕理,坐了幾年牢就放出來了,五年前,我也是意外見他。”
五年前的初夏,廖紅娟騎著小電驢送外賣,下午的第一單就是這個會計,他租住在一個貴價小區,來拿外賣的那只手上帶著一塊價格不菲的手表。
廖紅娟認出了人當即呆住,手中的外賣下意識攥,會計拿不過來,眉頭一皺正要發威,一抬眼,差點嚇尿。
“會計的事我聽你爸提過,事發后,他曾說會計是被人買通了,所以我一直在找他,但找不到,那次撞見,當然不能放過,他嚇了一跳,又是報警又是搬家,躲了我幾天還是沒躲掉,被我逮住了。”廖紅娟回憶起當年,眼銳利起來,“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就威脅他,如果不告訴我真相,我什麼都敢干。”
“他屈服了?”
“嗯,他出獄后拿了沈德昌一大筆錢,逍遙快活了一段日子,后來有個人給他生了個兒子,他才決定穩定下來,租那里的房子也是為了兒子上學,他能跑,他兒子跑不了。”
車禍那天,會計和廖紅娟尋了個江邊茶館,工作日的下午,沒幾個人有閑在茶館喝茶,意外的安全,就在這個地方,會計講述了沈德昌的布局。
會計職一年,主要的工作就是做假賬,他老家揚城,算謝駿的老鄉,謝駿有心栽培,幾乎完全不設防,又有沈德昌的助力,工作完的非常圓滿,為日后謝駿定罪的關鍵證據之一。
“沈總和我說,他就是覺得謝總不聽話要吃點教訓,那些假賬嘛,就算事發,最嚴重也就是進去蹲個一年半載的,謝總朋友多,送兩條煙請一頓飯,事沒準就翻過去了,就是要他吃個虧嘛,畢竟他不吃虧怎麼知道金誠才是爹,好好跟爹干,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會計攤手,“我那時剛畢業這方面沒經驗,沈總這麼說,我也就這麼信,誰知道他會讓我在坍塌案里踢這件事啊!”
廖紅娟冷笑:“然后呢?”
“然后我才明白,沈總本就是想謝總死的,育館坍塌肯定也是他縱的,還有那些不靠譜的供應商,多半也是他安排的,總之,我就是個小蝦米,沒有我,他也能搞死謝總。”
“這麼說你很無辜。”
“可不就是,不無辜里最無辜的那個了,我要是知道謝總會死,打死我都不干啊!所以,真正的狠人是金誠的沈總!”
謝時暖聽到這里,思忖道:“他這人聽上去很頭的樣子,真的會講實話?”
“我不是沒懷疑過,但他說的話和你爸當年的猜測對得上。”廖紅娟道,“你爸自殺前幾天就和我說整件事是有人要整他,會計這步棋應該放了很久,多半是公司的老朋友安的,公司能有幾個老朋友?我們在京市的生意一大半都是金誠的。”
“……”
“那個會計怕我不信,和我賭咒發誓,還說……”廖紅娟吸氣,盡量穩住聲線,“還說,你爸自殺也是沈德昌搞的鬼。”
“他說是就是?”
“他說他是親耳聽到沈德昌這麼說,也是他讓我錄的音,表示如果有一天我有把握絆倒沈德昌,憑這份錄音,他愿意作證,他確實沒給我證據,但……我信。”廖紅娟見謝時暖依舊一臉狐疑,不厲聲,“這個案子里,符合幕后黑手的所有條件的,除了沈德昌,還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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