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儀卻察覺年的陡然繃了些，有點像是蓄勢待發的弓。

很怕薛十七郎會不顧一切沖出去。

俞星臣死在這里，那就死在這里吧。但清楚俞星臣不會死，靈樞等人會拼命護住欽差大人。

他興許會傷，會重傷，但他不會死。

最后的結局，十有八九，會有無數罪名落在薛放的頭上。

薛十七郎不能毀在這。

楊儀索將薛放攔腰抱：“旅帥！”

薛放發現，俞星臣并沒有在看他，那個人的目落在楊儀的上。

他跟著低頭，見正抱著自己的楊儀。

的頭地抵在他的前，單腳后撤，這幅樣子，是那一句“蚍蜉撼大樹”。

但還是擺出了這幅義無反顧的架勢。

薛放攥的手一寸一寸松開。

“干什麼？”他開了口，“我最討厭摟摟抱抱。”

楊儀聽了前一句話，還不敢松手，聽了后一句卻明白，他沒事了。

手臂慢慢離開他的腰，抬頭看向他面上。

薛放發現的眼睛微微有，卻是些細碎的淚漬。

“我又不是對你，你哭什麼？”

“沒、不是，”楊儀抹了抹眼睛，才發現有點潤：“我也不知道，是一時著急，大概。”

薛放掃了眼不遠的俞星臣：“你急什麼？打死了他，大不了我償命。跟你有什麼關系。”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足以讓俞星臣聽見。

楊儀只牢牢地牽住他的手腕：“旅帥，咱們走吧。”

巡檢司衙門。

薛放回來的時候，正看到一個著得的老者，在段家二公子段濟的陪同下，從正廳退出。

侯隊正陪著送了出去。

進，周高南忙問：“楊先生呢？”

薛放道：“我送去了你們家，要給那個康安看一看。”又問：“剛剛那是誰？”

周旅帥說道：“正是段家老爺子，來給他大公子求的。”

之前段寬招認又翻供，雖說不是真兇，但因他造證供混淆視聽，周高南不想就這麼放了他，仍關在牢房中。

本想等康曇的事水落石出后再行發落。

不料段老爺子帶著二公子特來相求。

周高南道：“這段寬也是可惡，之前把他關押牢中，他竟從獄卒口中半是套話半是賄賂的得知了案發的經過重重，若不是俞大人在旁看出端地，幾乎給他騙了。”

薛放臉一冷。

周旅帥并未看出來，思忖：“之前打了個他二十，又關了些日子，也是該放出去了，不然他在牢房里，只怕沒人不認得了，今兒侯隊正來跟我說，有獄卒聽見段寬跟那些賊時常說些什麼似的，連這些人他都能攀上話，也不怕失了份。”

薛放問：“哪些賊？”

周旅帥道：“當然是那天你押送回來的那些。你忘了？他們還說是康大人滅門案的真兇呢。一幫不開眼的，竟還指以此嚇倒了你。”

周高南審問段寬之時，正是薛放路上擒了那幾個賊趕來的那天，因那幾個賊跟幾宗綁票案子不開干系，便給周高南收在監牢。

薛放眉頭鎖：“你真覺著他們是嚇唬我的麼？”

周高南道：“那當然，難不他們還真是……啊？你什麼意思？”

巡檢司監牢。

一名獄卒小步跑到了段寬牢房前：“段大爺，方才外頭得了消息，貴府老太爺來衙門求，我們周旅帥已經答應，明兒便放你出去。”

段寬驚喜地：“當真？”

獄卒道：“這還有假，你們老太爺的面子，我們旅帥當然也要給的。反正你又不是殺害康知縣全家的兇手。”

報完了信，獄卒便出去了。

過了會兒，段寬便聽到隔壁傳來一個沙啞而不懷好意的聲音：“段公子，恭喜啊，您是沒事兒了。”

原來旁邊的監牢里關著的，正是薛放捉來的那七八個賊徒。當日因為跟段寬前后腳送進來，故而是挨著的。

段寬皮一，不言語。

其中一人道：“可惜我們卻反而撞了進來，若是出不去，怕很快就要人頭落地了。”

段寬了脖子，終于道：“這、這大概不至于吧。”

那人道：“怎麼不至于，誰不知道如今康知縣的案子還沒查清楚，指不定要先拿我們撒氣開刀。”

他的話剛說完，旁邊一個同伙道：“都怪老四，好好地非得攔截那個薛十七郎，還說什麼面生得俊，必定好對付，你想得倒是，還想弄他……”

“我當時怎麼知道他就是薛十七？要知道，我就是憋死了也不敢起這個意。對了，你還說我，是誰把云康知縣滅門的事兒嚷嚷出去的？幸虧他們沒當回事兒。”

“噓……”

段寬眼珠來去，不敢出一聲。

隔壁的卻敲了敲墻：“段公子，我們也算是給你們家出了氣，這會兒你要出去了，總該給我們想想法子，搭救搭救吧。”

段寬自己還好不容易要爬出去，聽了這話如何肯答應：“我只你們去嚇唬嚇唬他們，為什麼要下那樣的毒手？竟鬧出十幾條人命來，我事先可說過，不得出人命的。”

隔壁的賊人聽他竟不認：“你若是翻臉不認人，等我們有出去的一天，你們段家也會跟康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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