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他的臉：那我放低一點要求，只要有你就好了。

他真的給造了一個小房子，有院子有秋千還有曬太的貓，還有一枚戒指，藏在了小花園裏。

他打好結婚報告，等鐘意答應，就提部隊。

就等鐘意生日那天求婚吧，他想。

某天手機有未接電話，來自媽媽。

等他打回去，卻是全然陌生的冰冷聲。

“您好，請問您是夏士的家屬嗎？夏士暈倒了。”

“是因為什麼？”

“一直都沒有跟你說嗎？一直都在進行化療，你不知道嗎？”

他請假趕往醫院，在母親的病床前幾天幾夜不曾合眼，無論如何無法相信，母親罹患絕症，生命正在倒計時。

就在這時，鐘意打來電話，聲線一如既往溫。

那個瞬間，他紅了眼睛，想說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

最後，怕聽出是醫院的聲音，只說要集合，便匆匆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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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醫生最後下了通知：“你媽媽以後都離不開人照顧了。”

他一筆一劃寫下轉業申請，有幾家搞排材的民營企業想要和他合作，其中就有那家研發排機人的龍頭企業，智語科技。

趙智語不知道從哪要到他的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顧警，您要不要再考慮一下我們的合作？條件隨便您提。”

他冷聲回：“不了，謝謝。”

掛掉電話，那邊還是不放棄，甚至說出最讓他反的話：“聽說您母親現在已經離不開人，只要您肯跟我們合作，我們會請專人替您照顧母親，你在部隊還能有多工資拿呢……”

這次他什麼都沒說，直接掛斷電話。

他沒有存手機號的習慣，生怕哪天緝毒發生意外、手機落毒販手裏，給媽媽或者帶來麻煩。

所以，當手機螢幕再次亮起的時候，他看都沒看，冷著聲音低吼：“能不能別煩我！”

可當通話中斷，目掃過那個手機號碼，心底瞬間有了無措緒。

() 是鐘意。

他低聲道歉：“對不起，不是要凶你。”

電話那邊“嗯”了一聲，問，你遇到什麼事了嗎。

他沉默好久，直到集合哨聲在耳邊乍然響起。

-

退伍申請被批准那天，是鐘意的生日。

他摘下他的軍銜，下他視為信仰的軍裝。

從此以後，虎斑迷彩、四百米障礙、魔鬼周……通通和他無關。

部隊送行的飯菜已經擺好，比任何一次過年都盛。

從伍開始就跟著他的手下隊員紅了眼睛，他笑著拍他的腦袋，不是吧，哭了？

一桌子飯菜，沒人筷子。

他笑：“不是老在背地說我大魔王、閻王爺嗎？”

話最的人開始找話題，最應該哭的人卻在笑。

只是猝不及防接到報警——某居民樓發現不明炸彈，請求支援。

就像退役的軍犬聽到指令條件反要去執行任務，此時此刻他第一反應是起問任中華：“老師，我能去嗎？”

任中華沒有猶豫，嚴肅道：“你已經不是我們的人了。”

送行的夜晚，滿桌子的飯菜。

戰友奔赴前線，最後只剩下他一個人。

電話響起，是此時此刻他最想見到的人。

“顧清淮，我們分手吧。”

“心裏沒我了？”

“沒有了。”

“我喜歡別人了。”

後來，槍林彈雨，生死一線，閉上眼睛，全是鐘意。

他記得哭時淺的瞳孔、泛紅的眼皮、倔強咬的。

唯獨想不起來笑。

這才發現，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讓笑過。

他轉業到市公安局特警支隊，卻還是沒有見到母親最後一面。

父親遷出烈士陵園，母親與父親合葬，他冷靜料理所有後事，沒掉一滴淚。

偏偏，母親補好的警服，沒來得及喝完的半罐牛，倒扣在床頭的一本書，全部都在告訴他，再也不會回來。

臺上是嶄新的曬在窗臺的運鞋，櫃裏是沒有捨得穿的外套，桌子上甚至還有用防蟲罩罩起來的一頓飯菜，已經冷。

媽媽真的已經不在了。

徹夜難眠的夜晚，他用陌生手機號碼打給鐘意。

陌生男人接聽，說已經睡下，有事可以轉告。

他不顧一切去到工作的城市，卻等到那個男人送上樓，燈暗下，而那人沒有再下來。

他真的沒那種命，和長相廝守的命。

他的鐘意在哪兒啊。

點落在眼皮，顧清淮分不清夢境現實。

半夢半醒，恍惚之間，他好像看見了。

那個在自己看不見的時間地點，盡委屈的孩子。

那個他在竇初開的年紀喜歡上、就再也沒有忘記過的孩子。

他僅此一個的前友，他正在著的人。

有眼淚潤溫熱滴落在自己的手背。

鐘意怎麼在哭，是考試沒考好嗎……

“別哭，”他用盡全力，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我帶你去買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