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買房過去是老太太和大太太的人搭手,大太太的人被使下去後,程亦安換了二太太的一位嬤嬤,這已經是二太太僅剩下的一等管事。
段嬤嬤這回學聰明了,生怕二太太的人找茬子,將這事就給了二太太的宣嬤嬤。
宣嬤嬤平日是個和氣人,悄悄拿了一兩銀子塞給段嬤嬤,
“嬤嬤,我剛接手,實在不知門路,嬤嬤給我指個路,我也好有的放矢。”
段嬤嬤瞟了一眼那銀子沒接,“不過是些香紙蠟燭,直接去鼓樓下大街買便是。”
宣嬤嬤苦笑,“若是香紙蠟燭倒也簡單,偏生二太太還買十匹絹,五盒墨錠,一箱宣紙,一盒湖筆呢....”
二太太出書香世家,平日舞文弄墨。
段嬤嬤聞言面震驚,
“買這麽多?那邊批了嗎?”
宣嬤嬤出笑容,“自己正經婆母的事,哪能不批?”
段嬤嬤立即明白了。
二太太是想從公中套銀子。
這種事過去也幫著大太太做過。
什麽意思?
先開個單子出來,讓總賬房批了,再去銀庫支銀子,拿著錢便去采買,原本五兩的貨只花二兩銀子,多出的三兩就進了太太手中,當然管事的也會從中分一杯羹,但大頭是太太們拿。
二太太再心高氣傲,架不住底下小兒子要補,小兒還未發嫁,就連上頭的二姑也想從娘家分一杯羹,二太太不想些門路怎麽?
段嬤嬤常年采買,太明白裏頭的幹系,接過單子一瞧,稍稍合計,那就是五百兩的開銷。
過去這一趟說也能掙五十兩。
段嬤嬤心了。
但也沒全心。
二太太的銀子是決計不能掙的,省得將自己賠進去。
宣嬤嬤看出的顧慮,苦口婆心道,
“我只求老姐兒給我介紹個好地兒,我也能撈個一兩半兩的,你知道我媳婦快生了,正是要用錢的時候,您放心,回頭定有重謝。”
宣嬤嬤畢竟頭一回接手采買,路子不通,也是理當中。
段嬤嬤沉道,“重謝就不必了,你知道我這人素來颯爽,從不沾葷腥,不該拿的我一概不拿,不過老姐兒既然求了我,我不得幫個忙,鼓樓下大街十三坊有一家姓錢的掌櫃,他的筆墨極好,價錢也公道,你去便是。”
“至于絹,東市第三個十字路口,往西面去最裏一家掛著‘江南布坊’牌子的,家的絹價廉,你可以試試。”
段嬤嬤心裏想,萬事不沾手,二太太賴不到上,但回頭呢,可以去這兩家拿些回扣,如此兩全其。
宣嬤嬤去了,段嬤嬤沒放在心上。
今日在議事廳當值,哪知到傍晚,總管房來了人,將押去了後院。
原來那宣嬤嬤打著段嬤嬤的旗號與人家掌櫃的會了面,套出不私,聲稱要報,唬得那掌櫃的將段嬤嬤給出賣,不僅段嬤嬤,府上任何一位在他那裏拿了好的嬤嬤全部給抖出來。
這下好了,捅了馬蜂窩。
二太太當然不會放過兌老太太的機會,責怪老太太底下的人手腳不幹淨,弄得老太太面上極為難堪。
名單遞到程亦安手中,老太太那邊的人手全軍覆沒,餘下自然還有不人。
程亦安沒有發作。
水至清則無魚,人
至察則無徒。
餘下的管事程亦安一一進來,該敲打敲打,該收服收服,有了這把柄在手,這些人不是的人也了的人,個個恩戴德,視為主。
如此恩威并施,借力打力,將那些倚老賣老的老油條全部送走,剩下的不說全部服服帖帖,那也大差不差了。
待第四日升廳議事,大家夥看著這位年輕的,再不敢有半點輕視。
陸栩生回府時,從杭管家口中聽聞此事,略略怔愣。
瞧著溫賢淑的兒,沒想也有些城府和手段。
回想前世糟糟的後宅,再看如今的程亦安,聰明能幹,才貌雙全。
大丈夫求妻,不過如此。
他前世到底是瞎了哪只眼,將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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