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公主鎖眉沉思。
青州府的這趟差事是知道的,出力不討好,弄不好還可能丟掉小命,滿朝上下無人肯去,連一向好爭這種功勞的秦王一黨也避之不及,因此才落在了蜀王頭上。
大家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態,認為蜀王這一趟必定有去無回,沒想到居然給辦了。
如果蜀王無意邀功,倒是可以讓太子沾一沾好。
“小十一這孩子平日里沒個正經樣子,沒想到差事辦得不錯。”笑了笑,“但是這差事是他辦的,太子并沒有參與啊?”
“外祖母有所不知,”裴修道,“此次青州府匪患,皆因流民而起,只要分田分糧將他們安置好了,自然就下去了,蜀王殿下只需說主意是太子私下幫他出的,且給他地方上行了一些方便就可。”
大長公主點點頭,這倒是說得過去。蜀王素來不參與黨派之爭,談不上是太子的人,又是私下幫忙,不會讓人懷疑是黨派勾結,只是出個主意行一些方便,也不算是搶功,但是卻能挽回一些圣心。
“如此也好。”大長公主滿意地看著外孫婿,“今日中午你們就留下用飯吧,早上宮里剛送來兩籠蟹,還有幾筍子,我記得你是吃筍子的。”
裴修笑道:“有勞外祖母惦記著,我是吃的。”
看到外祖母對裴二越來越重,晏長風一些一直不解的事忽然就有了答案。難怪醉紅塵里,裴二跟蜀王會私自打通那個通道,難怪裴二雖然事事與講明,但卻總給一種他心里還藏著什麼的覺,又難怪會主與親,原來是早就已經籌劃奪嫡了。
“二公子,”離開世安院后,晏長風問他,“你今日跟我過來就是為了這樁事吧?”
忽然覺得自己很矯,方才進府的時候,想到裴二陪回娘家是為了給撐門面,心里有些高興,可這會兒心里又有些不高興,莫名有種被欺騙的覺。
但理智上也明白,他們本來就是合作關系,在一起就是為了滿足各自的目的,各謀所需再正常不過了。
裴修沒有否認,他這次來侯府,確實是為了給蜀王鋪路,但是,想陪回來也是真的。
只是,在懷有目的的前提下,一些想法就顯得假了。
晏長風覺得這個問題怪沒趣兒,岔開話題,“有件事我沒想明白,蜀王這樣做是不是有點得不償失?”
“表面上自然是這樣的,否則怎麼取信太子呢?”裴修微微一笑,“但再過一段時間你就知道這里頭的好了。”
秦王世子遇刺事件,隔了五日圣上才宣布理結果。刺殺世子的刺客被判了絞刑,家人不得為其收尸。而秦王世子為皇室長孫,如今了廢人,圣上痛心之余,破例冊封其為安和王。
至于太子,雖然沒有罰,但宮中皇后卻被尋了個錯了足,后宮事務暫時由容貴妃打理。太子的首輔老丈人也因為賑災不力了牽連。
又過了月余,去青州府剿匪的蜀王殿下回了北都。他此次剿匪差事辦得漂亮,招安了上千土匪,這些匪賊一部分加了當地守軍,一部分回歸了田間,極大地緩解了當地百姓之苦。
圣上大為高興,早朝上將蜀王夸上了天,當堂將青州送給了蜀王作為封地,并賞銀萬兩。
盛明宇惶恐:“兒臣差事辦得多有不足,不敢父皇這樣的賞賜,兒臣得先同父皇告罪,兒臣自作主張,免了回歸田園的土匪三年賦稅,還請父皇責罰。”
圣上這會兒高興,只要能剿匪功,三年賦稅算得了什麼,“這何罪之有,你替朕恤百姓,朕賞你還來不及。”
圣上這輩子從沒看老十一這樣順眼過,無論怎麼說都要賞賜,下了早朝還單獨將他去書房說話。
“老十一啊,你玩樂十幾年,總算派上了一回用場,以后莫要再玩了,從明日開始,你給我老老實實上早朝。”
下了朝盛明宇也不裝了,眉弄眼地出為難的表,“父皇,您真是高看我了,此次我就是瞎貓上死耗子,又得了地方員與守軍的幫助,哦,還有太子殿下給我出謀劃策,不然靠我一個人哪里能行,您這樣高看我,遲早會搬起石頭砸到腳的。”
“怎麼跟朕說話呢!”圣上瞪著他,“你說太子給你出謀劃策?他能有什麼策?”
“就是那個安土匪的法子啊。”盛明宇道,“二哥跟我說,那些造反的土匪多半都是流民,沒吃沒喝才落草為寇,本就對朝廷失了,再一味絞殺,只會激怒更多的流民,不如安為上。哦,那些配合我的當地員也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不然我一個閑散王爺,哪來的面子讓他們配合我。”
圣上若有所思,老二那東西辦事點魄力,是個典型的“主和派”,是有可能走招安的路子。他一面不喜太子塌塌的做派,一面卻又慶幸他不是個暴之人,這一點也導致他對太子的態度時好時壞。
當太子辦的事窩囊的時候他就反他的這點仁義,當他辦的事恰到好的時候,又會慶幸喜歡。而此時,他得知是太子給老十一出謀劃策,心里就對他多了幾分贊許。
“你二哥到底辦了這幾年差,比你有經驗,你以后多跟幾個哥哥學習,別想給朕懶。”
盛明宇不不愿地應了,“是,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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