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閣主您忒客氣。”徐風歷經兩代閣主，他習慣了老閣主鐵面冷酷的事風格，總不能適應新閣主這溫和做派。

倒不是他骨頭賤，非得吃閣主冷臉，而是他見識過新閣主狠戾的另一面，這一面在他心里刻骨銘心，使得他對著新閣主總不敢放松。

他經歷過閣里的權利更替。當年老閣主還有一個義子，此人圓狠辣，對老閣主言聽計從，對外人用盡手段，拉攏，排……無所不用其極地為自己上位鋪路。

當時裴修只是閣里一個不算正式的小師弟，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地來練練功，不為練本事，只為強健。他生的干凈漂亮，子隨和，師兄弟們都很喜歡他，拿他當娃娃疼著寵著。

可誰也沒想到，就是這個練功稀松的白小爺，在老閣主死后，雷厲風行地除掉了老閣主的義子。那義子籠絡了一批效忠者，打算在老閣主死后排除異己，進行大清洗。卻不知裴修不聲不響地集結了另一批兄弟，在老閣主咽氣后就與義子一派展開拼，先下手為強地除掉了他們。

就是在這個小院里，在這個屋子里，才十四五歲的年，手握一把與他極不相稱的刀，殺得眼睛赤紅。

徐風永遠記得灑在這間屋里的，漫天漫地，紅得刺眼。

“這個紅還能再沉一些麼？”裴修拿著一盒口脂給徐風看，“濃郁，不要任何雜。”

徐風的思緒從那年赤紅的眼角轉到裴修手里的口脂上，紅艷的口脂襯著白皙的手指，莫名有些妖異。

“呃……”徐風不知道閣主這是在給誰選口脂，只要紅，濃郁的張揚的紅。這種好看是好看，但不容易駕馭，“閣主，再濃郁一些是不是有點……太張揚了？”

“沒關系。”裴修想起那張明艷的臉，覺得任何張揚的都可以駕馭，“不著急，讓調師傅慢慢調。”

徐風：“好嘞閣主，您擎好吧，咱們的師傅什麼都能調。”

“嗯。”裴修轉而說，“北蒙古朝貢的使節快到了，接下來這段時間，你們盯住了馬市，還有使節館附近多安排些人手。”

徐風：“明白了閣主。”

今日甚濃，晏長風領著裴萱還有姚文琪去了上次與裴二吃茶的茶樓。

這兩個姑娘不常在外面吃茶，姚文琪還好些，裴萱是有些放不開。

“嫂子，咱們去喜樂園多好啊，來街上的鋪子總覺得怪不得勁兒的。”

“沒關系的枝枝。”姚文琪拉著的手往樓上去，“咱們花錢喝茶，天經地義，你瞧，那不是也有個婦人來麼？”

晏長風聞言朝門口看去，是有個年輕婦人進來。

“誒，這不是……”裴萱見過這個婦人，“這是李家的庶小姐，我之前見過的。”

“哪個李家？”姚文琪一時沒想起來北都貴族哪家姓李。

“哦，不是什麼名門族。”裴萱解釋說，“父親是個五品。”

難怪姚文琪不認識，在北都，低于二品的基本混不到姚文琪的圈子里。

“我聽說如今好似是跟了兵部尚書。”裴萱道，“好像蠻寵的，也算是高嫁了吧。”

晏長風聽著沒當回事，待上了樓，等茶水的功夫，冷不丁從窗戶里看見了一輛頗為眼的馬車停在了樓下，這才上了心。

這輛馬車就是上次跟裴二來喝茶時看到的那輛。好奇馬車里的人，眼睛不離地盯著。

待看清下來的人，眉頭一擰。

居然是秦惠容？

雖然穿戴樸素，刻意遮掩上的文雅氣質，但晏長風還是一眼就認出了。

秦惠容這是做什麼，堂堂宋國公世子夫人，出門就這排場？

晏長風站到門后，從門里往樓下看，見秦惠容上了二樓，進了隔壁的隔壁。

“枝枝，你看沒看到兵部尚書的小妾進了哪間屋子？”

裴萱記得，“就在咱們右手邊隔壁的隔壁。”

秦惠容來見兵部尚書的小妾不奇怪，可這樣做賊似的見，就有點奇怪了。

此時，與晏長風相隔一間的雅室里，兵部尚書馮章跪坐矮幾前，詫異地看著不請自來的宋國公世子夫人。

“怎麼回事？”他皺眉看向邊的小妾李氏。

李氏嗔著解釋說：“老爺先別生氣，這是我的閨中姐妹，上回啊與我說，說有件事關老爺前途的事，想與您當面說，我一聽就嚇壞了，想引薦與您見面，可又怕您不同意，這才出此下策的。”

“馮大人莫要怪迎迎，只是擔心您。”秦惠容徑自坐在馮章對面，朝馮大人莞爾一笑，“迎迎，你先去隔壁坐一坐，我有事單獨跟馮大人談。”

李氏聰明，知道有些事不知道為好，“老爺，那我就先出去了，談完了讓丫頭喚我回來。”

馮章沉著臉笑了笑，沒吭聲。待李氏下去，他看向秦惠容，“世子夫人，有話不妨直說。”

“別這樣有敵意麼馮大人，我是來談合作的。”秦惠容一邊給自己斟茶，微笑說，“我家世子對馮大人神往已久，一心想結，可是苦無機會，我看在眼里就想幫他解憂，我一個婦道人家，只能走宅的路子，冒昧唐突，還請馮大人莫要怪罪。”

馮章位高權重，想拉攏他的人不知道有多，他敏地察覺到了宋國公世子夫人的來意，只是吃不準是哪一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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