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來先給素夏行個大禮，他年紀比素夏還大，把素夏臊了個紅臉。

    “按輩分，我喊您嬸娘，方才失禮了。”

    他把給老夫配藥的事說了個幹淨。

    素夏表麵波瀾不驚，心地震了似的。

    老夫人要把這藥下給誰，需這麽大勁？

    從外頭找大夫，還找的是薛家幾乎無人認識的旁係落沒子孫？

    隻需利益捆綁，薛氏子弟不會敲詐，也不會落把柄。

    以後有需要門路，又多個心腹專幹髒活。

    打得好算盤。

    ……

    合該落空，秋霜把都聽了去。

    “一點沒提這藥為誰誰備的嗎？”

    薛鍾搖頭，“一字沒提。”

    他為難地說，“前麵三服藥聽老太太意思用過了，有用。”

    “不過，我也怕出人命讓我頂罪，所以藥量給得甚。”

    薛鍾幹笑一聲，天上掉餡餅的事，他不敢想。

    “前一服藥頂多至人虛弱，時疲憊，力不濟，斷斷想不到中毒上頭。”

    這句話像一道霹靂，打在素夏頭頂，臉發白，“可是，我最近這些日子就有你說的癥狀啊。”

    薛鍾大驚，素夏將手腕放在桌上。

    自己為號了號脈，口中道，“不打，就算全喝了，那藥力也隻有真正藥力的十之一二。”

    他號過脈，又開了張方子，“速抓速煎速服，可解其毒。”

    他一臉困，“方才我號到嬸娘已有孕，聽聞薛家極重子嗣，既是有孕，老夫人怎麽肯傷了胎兒？”

    素夏很迷茫，是哪裏餡了？招來殺之禍？

    “我的藥是末狀，需下在平日服的湯藥裏，人不知鬼不覺就服下了，驗藥渣也驗不出。”

    “所以嬸娘注意口的湯藥。”

    素夏口而出，“安胎藥。”

    “這藥是我院裏自己熬的，熬藥的也是我信任的丫頭。我不信手得這麽長，能在我的藥裏下毒。”

    “秋霜，你立了大功，我會好好賞你，稍安勿躁。”

    著人送走薛鍾，馬上煎服解毒劑。

    秋霜醒得雙目炯炯，將在老夫人房中看到的景，聽到的話，以及被青連打斷，才驚擾到二爺和二夫人統統講了一次。

    素夏沒想到這麽順就找到仙娘的東西。

    更沒想到老夫人心這隻冠子，日日放在邊，每月專挑出一天，觀看把玩。

    是東西太漂亮，還是往事太得意？

    確定自己這幾日才開始犯懶，與老夫人得了藥的時間相符。

    將餘下沒煎的藥包打開，裏頭的確有藥，量不多，無疑是後來摻進去的，藥與藥材渣子完全不同，辨認的出。

    秋霜有些驚慌，“老太太為什麽想害死夫人，是不是不滿意夫人掌家？”

    素夏搖頭，“未必想害死我，要弄死我何必這麽麻煩，吃下就死的藥又不是沒有。”

    這件事揭出來，說明院子裏有老夫人的應。

    心念一轉，對方既要害，便利用對方的害人之心，順道做件大事。

    之前一直發愁，怎麽除掉宋媽媽，此時突然有了個計策。

    問秋霜，“你覺得我鬥得過老夫人嗎？”

    “你猶豫了？秋霜，做人需要堅定啊。”

    秋霜隻一瞬間就明白，是自己聽老太太說話，揭出薛鍾製藥一事就夠老夫人喂十次砒霜的。

    沒得選。

    一咕嚕跪在床上，“我信夫人能鬥得過老太太。”

    “那咱們主仆就好好演一場吧。”

    素夏思索著自己計策有無。

    把秋霜安排在廂房，推說需秋霜多為二爺做幾件針線活，待養好子再回老夫人。

    則等著每日的湯藥。

    藥端上來，接過舀了一勺，抱怨一聲，“好燙。”

    將碗放在桌上，小丫頭不敢多，退了下去。

    過不一會兒，隻聽裏頭傳來一連串咳嗽，丫頭挑簾，二夫人指著碗裏道，“誰煎藥這麽不經心，藥渣子都避不幹淨！”

    又咳了幾聲，一揮手將藥碗拂到地上，“誰煎的藥！拉去打十板子。明天不必煎了，我不想喝。”

    丫頭連聲答應，收拾過地麵小心退出。

    二夫人熄了蠟燭，站在窗後向外看，不多時，一道影急匆匆出了門，不必問也是去回稟老夫人的。

    素夏一直以子好說話而被下人們喜歡。

    喜歡卻不等於尊敬。

    該拿主子款就得拿一拿，不然真有不長眼的蹬鼻子上臉。

    第二天又尋個錯，把出門回稟的小丫頭掌十個。

    之後的日子，二院裏的丫頭們被收拾個遍。

    大家都說二夫人有了孕子大變。

    藥卻實打實沒再喝過一口。每次送過去，放冷原樣端回。

    素夏有的是耐心等得起。

    杏子卻起了興趣，問，“你是有什麽打算吧，整日院裏鬼哭狼嚎，要幹嘛？”

    素夏哼了一聲，“等著瞧吧。”

    老夫人終於坐不住了。

    杏子和素夏因為有孕被免了早請安。

    這日老夫人差人把素夏喊過去，杏子與素夏在一起所以跟著一同去瞧熱鬧。

    屋裏擺了凳子，杏子素夏分別坐下，老夫人又賞了花草茶，“聽說這兩日你子不爽快？”

    沒提名，眼睛瞧著素夏，素夏假裝一愣，“誰說的？”

    這倒把老夫人問住了。

    “我好的，那些小丫頭片子沒上沒下，我教訓教訓。”

    老太太的小丫環，為兩個夫人添水，平日最和二夫人調笑，此時道，“們是喜歡二夫人，才會多說幾句，二夫人一向寬和，別和我們計較呀。”

    素夏一反常態，瞥一眼，“虧你是老太太屋裏的人，要放我屋裏，主子們說話，你一個奴婢，等著吃耳刮子呢。”

    丫頭沒臉，放下水壺跑開了。

    “瞧瞧這沒規矩的樣兒，母親大度，縱得們。”素夏憤然，“這還是有媽媽們管教著，要沒那幾個媽媽，這些丫頭們要。”

    “老二家的，你這是肝火太盛，聽說安胎藥也不喝？”

    “肚子裏的孩子是要的，再任打罵丫頭都無礙，藥得按時服。”

    “一喝那藥，我就想吐，實在服不下，既然母親發話，兒媳盡量吧。”

    把敷衍都寫臉上了，老夫人無奈地搖搖頭。

    拉扯一會兒閑話，兩人告辭，杏子不依拉著袖子非問個究竟。

    “想為蔓兒報仇嗎？”素夏問。

    杏子一時沒明白，蔓兒的死最終該歸咎於老夫人。

    但其中上躥下跳的是宋媽媽，那婆子早就看不慣心直口快的杏子，蔓兒落手上，送命前的日子也不好過。

    這些都是後來杏子暗暗問出來的。

    素夏停下腳步，對站在原地的杏子說，“我要對付宋媽，仗勢欺人不是一兩天了。”

    “火上澆油，你會嗎？”

    杏子興地點頭，“什麽時候澆？”

    “該你出手時，自然會知道的。”

    隻沒想到，事來得這麽快，這天晚上，整個薛府差點被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