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駐足,讓宮人把帶來的東西拿上來,放在淵帝面前。
解開蓋在上面的紅布后,下面赫然是一把萬民傘!
地方員離任時,若當地百姓送其萬名傘,意味著實在贊揚這位員像萬名傘一般遮蔽一方百姓。
這把萬民傘上并非是小綢條,而是麻布、棉布等布料。
甚至連墨都沒有,是用書。
淵帝見后震驚,口問道:“這是難民營中給他的?”
太后看他的眼神一片冰涼。
淵帝竟有些不知所措:“兒子……”
太后冷冷打斷他的話,“這是從魏遠縣逃出來的孩子送來的!陛下下了屠村令,卻有人拼著抗旨也要救下三千百姓。既然既然連當初瞞報疫病的縣令都還留著他的命,難道救了魏遠縣三千命的功臣,竟要為刀下冤魂不?”
鮮干涉朝局。
只是——
這次淵帝太過寒人心!
說是私心也好,說是為了耶律家的江山也罷,該說的,也都說了。
太后斂起面上肅穆之,蹙起的眉間壑深深。
“皇帝自己想想清楚吧。”
說完這句話后,才離開甘泉宮。
淵帝緩緩蹲下子,將萬名傘折疊起來的傘布扯開些,看著上面一個個筆跡拙劣的名字,還能聞到一腥味。
他蹲得久了,一時之間竟起不了。
那一刻的無力涌上心頭,他捫心自問:
他有何錯?
甚至連他的侍從都能如此得民心所向,他放他,又有什麼錯?
他的皇子尚未長,待他百年之后,若需要由耶律肅來輔佐年新帝,到時他振臂一呼,天子異位,怕百姓只會歡呼——
耶律肅如今是衷心。
可看其行事,抬舉自己的親信,提高聲……
他防的是將來,又有何錯?!
難道真要等到他宮篡位那一日,太后才能明白他的憂慮不?!
“陛下。”忽然出聲。
淵帝這才回神,想起他還在宮外候著。
這才扶著的手,作遲緩、僵的從地上站起來,“宣驃騎將軍進來罷。”
這才松口氣,應了聲是。
耶律肅得了允許進甘泉宮后,上的寒氣激的一旁的一凜。
他上前兩步,雙手平舉著折子一封,函一封。
淵帝只當沒看見他呈上的東西,走到耶律肅面前,語氣宛若長輩般親厚寒暄著:“朕舊疾發了,吃了藥昏昏睡去,竟是忘了命宮人宣你宮一事,害你這大冷天的在外頭守了那麼久。”
說著,語氣微頓,看著耶律肅的眸愈發親厚,“太后還是最心疼你了,過來把朕訓了一頓。”他笑了兩聲,搖著頭,一臉無奈道:“朕都這麼老了,還會被太后訓斥,倒是……讓朕想起了從前的日子,你母親——”
“陛下,”耶律肅不冷不淡的打斷他的追憶往昔,“請您先過目。”
還將手里的東西往前遞了遞。
淵帝被打斷后,有一瞬間的不悅。
但很快被掩去。
他隨意指了下,“朕整日里看折子,看的眼睛都乏了,你念給朕聽吧。”
像是對他極為信任。
耶律肅也不推辭,答道:“一封是臣所奏,難民營得了治疫的方子,疫已經好轉,再過十日,所有患者皆能痊愈。上奏請問陛下,該如何置這些難民。”
他說的語氣平平,但淵帝卻難平靜。
難民營得了治療疫病的方子,耶律肅果真遲遲未報,偏偏在他發落了幾人,又到了魏遠縣的萬名傘后才來。
這些——
難不皆是巧合?
耶律肅故意說‘得了一個方子’,難道就是那外室提供的?亦或是——他給的外室?
淵帝忍著口翻滾的緒,做出一派驚喜之,“疫病之事朕已經聽說了,肅兒,這事當真是辛苦你了。”隨后話頭一轉,繼續說道:“當初朕設立難民營是為了助其度過雪災,等到雪災過去,開年后罷,命戶部一一核實那些難民戶籍,將他們原籍勸返,若要留在京城,就需要有擔保、介之人。這些都是由戶部管理的,朕會命戶部接手此事,還有呢。”
“還有一封函,是何指揮使送來的。只是送函之人被人扣下,拼死逃了出來,最后倒在了難民營不遠,委托臣將函呈上給陛下過目!”
淵帝挑了下眉。
這段話中,信息實在太多。
他一時難辨真假。
拿起函展開一看。
上面正是何指揮使匯報夏氏送來的方子對疫病有效,魏遠縣疫好轉但藥材不足,請陛下支援。
而落款日期,是他下了屠村令的第三日。
那時,魏遠縣報來疫已然失控。
為防止外溢,他不得不下了屠村令。
本該是這封函先到,但卻被扣下,軍統領遞來何青抗旨、并私自放耶律肅親信的消息,他才下旨捉拿何青等人回京。
淵帝看著手上這張函,字行之間,皆是何青得了方子的喜悅。
難道……他竟是錯了?
他緩緩移視線,又看向地上的萬民傘,想起太后所說,這萬民傘是魏遠縣百姓知道何青被捉拿后,遞上來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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