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顧嘉不講什麼緣親,也對這兄妹之沒有任何指的。
敵人就是敵人,皇宮苑的親父子兄弟都可以自相殘殺,更何況面對一個本不把當妹妹看的哥哥呢。
顧嘉著顧子青那臉紅脖子的狼狽樣子,很是開心。
如果不是要假裝一個溫順善良的妹妹形象,幾乎想痛飲一盞來慶祝下。
彭氏摟住了顧子青,哭道:“你這孩子說得什麼話,哪里說過不讓阿姍過來,阿姍只是因今日一些小事,覺得沒臉,這才上懈怠,娘不讓來,也是想讓好生歇著,這都是娘的一片苦心,你這孩子倒好,不問青紅皂白,竟然這樣指責爹娘!”
顧子青聽聞,卻是疑,質疑地向顧嘉:“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阿姍覺得沒臉?什麼小事可以讓阿姍如此?平時都好好的,怎麼偏偏今日就出了什麼事?”
顧嘉聽此言,一挑眉,心道這竟然是把矛頭指向自己,質問自己了?那話語中的意思,分明是說自己害了他那好妹子阿姍。
盡管事實如此,但是你干嘛這麼說出來,你這麼說出來,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當下顧嘉一個低頭,用巾帕捂住自己的眼睛,出出一點眼淚來,之后便突然哭起來。
“爹,娘,二哥哥這是怎麼了?莫不是要怪我的意思?我,我沒其他意思,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怎麼了,若是覺得我來了不好,那我可以回去鄉下,我回去鄉下沒什麼的……”
說著間,委屈無辜地大哭一聲,哭得噎不止:“爹,娘,你們還是送我回鄉下吧,求你們了!我真不曾想,我一來了,就惹得哥哥這麼不快,還惹得哥哥挨打,哥哥定是不喜我的,我,我——”
話說到這里,已經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憋得滿臉通紅,一臉有苦難言忍氣的樣子,就差尋死覓活了。
這麼裝腔作勢一番,果然那博野侯心疼不已,忙安道:“阿嘉不必在意,都是那畜生不懂事,你頭一天到家,吃個家宴而已,他竟然橫生這麼多是非!”
說著,再看向顧子青時,已經面嚴厲冷沉:“來人,給我拿藤鞭來!”
藤鞭,那是打人的,那就是要家法置了。
彭氏臉頓變,心疼極了,忙要給顧子青求,旁邊的顧子卓也趕跪下替弟弟求。
唯獨顧嘉,在那里依然哭啼不止:“爹,你固然是認孩兒這個兒的,但是只怕哥哥并不認我,孩兒本是養在鄉下,不懂這侯門公府的規矩,甚至連個大字都不識的,如今又憑空得了二哥厭棄,孩兒只怕從此后便是留在侯府里,也是度日艱難,爹娘,我求你們,還是把我送回去吧!”
開始的時候是假心假意地哭泣來火上澆油,可是這一番傾訴下來,才發現自己說的是上輩子的真心話。
上輩子,自己傻乎乎的什麼都不懂,有個備寵又慣能使小心思的顧姍,又有個一心護著的顧子青,在這侯府里看似風,其實步步維艱啊!
這日子過那般模樣,若是那當父母的真心疼,但凡能諒半分難,還不如把送出侯府去呢!
是以說到后來,還真心實意地哭起來,哭得兩行淚噴涌而出,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凄涼有多凄涼,簡直仿佛街邊沒人要的眼小可憐。
本來彭氏聽了自己兒子的話,多覺得兒子說得有點道理,開始心疼顧姍。又見丈夫傷了兒子,更加心疼兒子,覺得兒子也是顧全兄妹,丈夫怎麼能對兒子如此嚴厲。
可是如今,看著顧嘉哭得如此傷心,不免又心疼起顧嘉來。
想著這才是自己的親生兒,這些年了這麼多罪,好不容易歸家,卻又被親哥哥鬧出幺蛾子來。
才十四歲,是個小兒家,必然是像阿姍一般面皮薄的。
當下又放開顧子青,摟住了顧嘉。
“我可憐的阿嘉啊,你別哭,你這一哭,為娘的心都碎了!再怎麼樣,也不會把你送走的!誰敢送走你,我第一個不依的!”
顧嘉被那彭氏攬在懷里,分明是慈溫的母親,卻心生無奈。
想著這親娘是個沒主意的,一會覺得這個可憐一會覺得那個無辜,敢是會哭的孩子有吃?誰會演誰就可憐?
不過轉念一想,若是真是有個正主意的,再怎麼樣也不至于要自己和顧姍同住,兩個兒,一個明明不是親生卻錦玉食,另一個明明是嫡親兒卻盡苦楚,在這種錯位之下,竟然讓兩個兒同一院,簡直是把那十四年日子生活差異全都擺在了底下明晃晃地曬著對比著。
自己上輩子是個老實的,沒什麼轉彎抹角的腸子,只以為真能好好和顧姍相,但是顧姍,想必是存著強烈的危機,總是怕自己奪了的位置吧,自然心積慮地對付著自己。
而這些,彭氏從未想到過。
就是既不舍得顧姍,又不忍放棄自己,妄想著兩個兒好生相,妄想著能一家子相親相,最后苦的還是自己。
想到這里,顧嘉越發趴伏在彭氏懷里,怯怯地道:“娘,實在不行就把我送走了,我走了,哥哥想必就不會生氣了。”
“乖孩子,你別怕,誰要送走你,娘和他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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