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從有些擔心，萬一三王子和阿格不信，大掌柜想挑撥三王子和大王子關系的目的，不就達不到了？

顧明拍了拍自己裳上的塵土，跟那隨從說道，“小姐以前說過，人都是信自己想要信的。所以，只要三王子想信，自然會信。”

他敢肯定，三王子蘇谷不僅會信，還會馬上采取行。因為，他的話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說是大王子害死蘇兀的，這意味著什麼？三王子以前對王位不敢起心思的話，經過這些日子的監國，也養出了野心。而他送去的那些金銀珠寶，幫三王子周旋匈奴各部貴族所賺的錢，就給了他底氣。

阿格主對自己的話會毫無疑心嗎？肯定有，但是他不會說出來，阿爾勒部落要更進一步，就得依靠三王子，所以，他不僅會勸三王子相信，還會告訴每個匈奴人大王子害死了大王。

這時，喊殺聲漸歇，天微明，啟明星掛上了天空，發出微弱的亮，顧明看看隨從們，笑著說，“走吧，我們可以回家了！”

在匈奴周旋了這幾年，他終于不負使命，待到三王子和大王子的爭斗一起，匈奴已經沒有什麼戰斗力了。

顧清韻和夏天棄也說起這事，“匈奴這場斗一起，十年應該沒有實力再南下了。北地至可保十年太平。”

“我覺得還可再長些。”夏天棄沖西邊抬了抬下，“我還給西羌南院王送了份厚禮，買了他們的馬匹，他們剛好可以從匈奴補回來。”本來他是打算借著西羌合作，將涼州軍握到手中。

現在，肖正國將涼州軍的兵符給了自己，西羌這邊不能浪費，他只好讓人給南院王送信，買馬的錢賴了點賬，讓他去找匈奴找補吧。

匈奴，西羌不敢攻打夏國，肯定會趁去匈奴撈點好。這樣一來，匈奴的實力自然又要減弱兩分。

“殿下這招借力打力用得好。”顧清韻聽了夏天棄的安排，不吝贊。

夏天棄有些得意，“你以前說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你還記得啊？”那時在宮里，想到什麼就跟夏天棄說什麼，零零總總說了很多話。

“清韻說過的每句話，我都記得。”夏天棄認真地回道。

他那神太認真，顧清韻不由有些不自在起來，轉頭看四周，“阿昀怎麼還沒回來？”

“清韻，匈奴的戰事結束，也許我很快就要回京了。”夏天棄卻沒有接的話，“或許，召我回京的圣旨已經在路上……”

“我要先將父親骸與母親他們安葬……”不能陪夏天棄回京，因為父兄的骸還在天元峰，母親和嫂嫂們的墓在雁城，要將他們送回家鄉去。

顧家祖墳，在京城往南的琴川，每代顧家人死后，都會送回祖墳落葬，而牌位，則留在雁門關，供奉，也保佑后代子孫們沙場征戰平安歸來。現在雁門關的顧宅已毀，得將父母兄嫂們送回故鄉。

“我知道，你不能跟我回京！我也不想讓你回京城！”京城里，誰知道有什麼在等著呢？他有心理準備，但是卻不愿讓顧清韻跟自己一起回京，待在北地更安全，“我要是有個不測，你會來京城安葬我嗎？”

“胡說八道什麼！”顧清韻聽到這話，有些生氣，“要是遇到危險，能跑就跑，不能跑，不管用什麼法子，保住命，我帶人進京來救你！我一定會救你出來！”

夏天棄咧一笑，回京的不安一下沒了，遇到危險的時候，自己終于又有人護著了，“清韻，有你在，真好！”

“兩人低聲說話，回到了匈奴大營中，將士們打掃戰場，還繳獲了匈奴大營中不糧草。

這是難得的大勝，應該說是從景興二十七年后，夏軍打的最漂亮的一場大勝仗。號稱诇百萬雄師的匈奴大軍，返回匈奴的只怕只有十來萬人，而今夜俘虜就有十多萬，繳獲戰馬、糧草等，夏軍興高采烈，人人臉上像過年一樣。

蘇兀的首級，顧昀卻直接包了起來，“姐姐，我們是不是要去接父親他們回家了？”他聽叔和白神醫私下議論，說姐姐做夢都想將父母兄嫂合葬，送回故鄉，卻等了這麼多年。

顧清韻看到他手中提著的布袋，“你打算拿蘇兀的首級祭奠父親他們？”

“還有林天佑父子的首級。”顧昀說道，“叔說，他已經將林家父子的首級都取來了，就等你帶我們去迎回父兄骸。”

林明遠的首級，之前顧清韻吩咐，讓人送去澤山道，招降鐘離等林家殘部。吳有財繼續守著澤山道，鐘離等帶兵過來時，就被他攔截在澤山道，不能東行，也不能南下，兩邊正對峙的時候，顧家侍衛提著林家父子的首級趕到。

林家軍殘部一聽大將軍和將軍都死了，無心再戰，紛紛投降。只有鐘離幾個，倒是一片忠心，寧愿戰死。

吳有財幾個稟告了顧清韻后，將鐘離幾人就葬到了澤山上，也算是全了他們的忠義。林家父子的首級，何志卻是一早就吩咐取回來，要迎回大將軍和兩位將軍的骸，還有比仇人首級更好的祭品嗎？

顧清韻轉頭看向晨曦籠罩下的雁山，天元峰在晨霧中若若現。

石秀才沒有跟著打仗，從何志吩咐要用林家父子首級獻祭后，他和石娘子在雁門關城里準備了白布、香燭等，聽到何志的話，他將一藍綁額孝布送到顧清韻面前。

“有勞大管事了。”顧清韻頷首道謝。

石秀才眼眶通紅，“屬下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

顧清韻拿下頭盔，用一條白麻布綁在了頭上，“顧家軍聽令，隨我去迎大將軍和兩位將軍歸家！”

“是！”何志、吳有財、云勝等人齊聲領命。

夏天棄也下頭盔，上前取了一條白布條，“征北大軍聽令，隨我一同去迎顧大將軍/顧將軍還有顧家軍的弟兄們回家！”

“是！”一時間，聲音直沖云霄，劃開了暗沉的天，東邊一抹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