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扔了木桶,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吼。
“那我兒子怎麼辦,他才三十五,他后半輩子只能躺在床上,他的人生全毀了,可那個害人,卻還在逍遙快活。是,他們是有錢有權,我擰不過他們,我只能妥協。老天爺,你若真有眼,就讓那個害人也出車禍,也讓他癱瘓。”
季云蘇看著婦人那般痛苦,眼睛也跟著潤了。上前,輕輕抱著婦人,想說些安的話,卻又無力。
在真正痛苦的人面前,什麼話都是多余。
婦人最終還是走了。
季云蘇看著斑白的頭發,佝僂的背影,想著癱瘓在床的兒子,忍不住眼淚直掉。
后背忽然有一道輕的。
季云蘇回頭,見莊晏正拿紙巾替自己背上的污漬。那位阿姨也不知從哪兒找了一桶餿飯,彼時渾飯菜油污不說,關鍵是有點刺鼻。
趕下外套,“不用了,也不干凈,回去洗了就行。”
莊晏斂目,眉骨輕鎖,靜靜看了片刻,才道:“嗯,回去。”
季云蘇卻想這渾餿味,進了電梯就是禍害其他人,遂道:“我先去一樓衛生間洗一洗,再上去換服。”說完就往大廈里跑。
莊晏目落在那些或打量或好奇或嘲笑的人上,眼里凜得像是一把寒刀,所過之,無不讓人退避三舍。
......
季云蘇在一樓公共衛生間將外套和子都洗了一遍,直到沒什麼味兒了,才穿著淋淋的服上二十樓。
莊晏已經回了,家政婦還不知道事兒,與季云蘇打招呼,“小姑娘,這段時間怎麼不上來吃飯,我還想讓你給我提點建議,我也想進步。”
自上次來吃過飯后,季云蘇就沒有再來了,主要是沒有理由來,和莊晏也不是什麼特殊關系,蹭住就算了,還天天蹭吃,沒那麼厚臉皮。
“阿姨你是獨孤求敗嗎?”笑著轉移話題。
“有點那意思。”家政婦看上去似真有些苦惱。
季云蘇忍不住笑,隨后又道:“我先去洗漱。”
回到房間,發現浴缸里的水竟然已經放好了,溫度剛好合適,季云蘇聞著空氣里淡淡的木質香,心下又是狠狠一。
盯著浴缸發了會兒呆,才躺進去。
......
因為洗澡耽誤了時間,季云蘇出來以為莊晏已經吃完了飯,結果餐桌上空空如也,倒是家政婦見出來,這才開始上菜。
季云蘇覺得有趣,這個家政婦雖然拿莊晏的工資辦事,但好像自己主見比莊晏還多。
這會兒也沒必要再糾結多吃一頓飯了,故坐去了莊晏的對面。
“我勸撤訴。”莊晏看著季云蘇,語氣聽上去一如既往地沒緒,“有我在,得不到想要的。”
家政婦已經麻利地把飯菜上完桌,自個兒去休息室玩去了。
季云蘇抿了抿,“那你應該替爭取了很好的補償。”否則那婦人恐怕拼死也不會答應撤訴。
“我是個唯利是圖的人。”莊晏瞥一眼,拿起筷子。
季云蘇卻想起曾經看過的一句話,笑著道:“在法律道德范圍的唯利是圖,生財之道;突破了法律道德范圍的唯利是圖,為富不仁。”
莊晏手上作一頓,只是一瞬,又頃刻間恢復了正常。
“罵我的人很多。”他平靜道。
季云蘇了一口飯,“心里激你的人也不。”比如。
......
季云蘇回到工位上已經錯過了午休時間,只能去泡了一杯速溶咖啡。
可大夏天的不睡午覺,確實頂不住,季云蘇看訴訟材料看得昏昏睡,最后實在扛不住,索起來準備去洗把冷水臉。
路過莊晏辦公室外的走廊時,下意識偏頭看了一眼,剛好見莊晏出來,趕轉頭,加快了腳步。
莊晏上了部高層電梯,來到樓上董事辦公室。
莊震天自他進門就臉黑得難看,等他關上門,立馬就吼了,“西的案子你為什麼不接,你知道這會讓公司損失多個億嗎?”
莊晏神平靜無波,閑閑在沙發上坐下,兩疊,看向莊震天,淡漠中卻又著冷冽,“費時費力,我沒必要接,而且羅百萬的名聲也徹底毀了。”
莊震天氣得眼睛瞪圓,“好,這事我不跟你算,但雨田是什麼破公司,他們那點訴訟費連塞牙都不夠,你替他們終審翻盤,輸贏先不論,你這不是明擺著和西做對嗎?羅百萬雖然丑聞纏,但西不會倒,你怎麼想的。”
莊晏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我時間很寶貴,你如果只是想說這些,我沒必要奉陪。”說著就起直接離開。
莊震天簡直氣得渾發抖,指著莊晏,“你站住。”
莊晏倒是停下來,微微垂眸,指尖敲擊著手表盤,“你還有一分鐘。”
莊震天知道自己現在也是管不了這個兒子了,慪了幾口氣后,語氣稍緩,但依舊生,“沈萬沖給我打了電話,說你對沈夏太冷淡,你最近工作之外,就空多約見沈夏,別讓沈萬沖挑我的刺。”
莊晏語氣很是淡薄,“結婚已經敲定,沒必要再因為這些事浪費時間。”
莊震天一口氣又上來,“我不管你對沈夏什麼態度,但在婚禮沒有舉辦之前,我不允許出現任何差錯。
我說過,我們這樣的社會地位,錢,權,人脈,要什麼有什麼,唯有利益關系綁定,才是雙方共同進步的關鍵,也是雙方關系穩定的關鍵,就像我和你媽,我們兩家利益共存,所以婚姻才能持久,至于你,你本就是利益的產。
你繼承了我和你媽的所有優點,如果沒有我們兩家的利益結合,你連個屁都不是。而你之所以起點是大多數人的終點,也是因為你是我莊震天的兒子。”
莊晏微微抬眸,面上沒有任何緒,“一分鐘。”話落,轉離開。
“空約沈夏見面,只要結了婚,隨便你找什麼人玩我都不會管你。”莊震天鐵著臉,看著莊晏的背影。
季云蘇洗了把臉回到座位上,鬼使神差地打開會議室預定系統,張甜從座位后經過,剛好看到,奇道:“要開會嗎?”
“哦沒有,我隨便看看。”季云蘇關掉頁面,隨即抬頭,剛好看到莊晏回來。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此時的莊晏看著比平日還要冷,仿佛渾上下都寫著勿擾勿近。
季云蘇看了兩眼,又垂下頭去,認真看起了訴訟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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