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香的氣息像飛的棉絮似的撲在臉上，馮馳耳朵紅到脖子，慌忙垂著頭去扣安全帶，只是手上著急，試了好幾次才扣進去，抬頭起來時，已是一熱汗。

他不敢去看季云蘇，直接退出去將車門關上，然后背對著車門吐了好幾口熱氣，最后實在熱得不行，干脆了外面的羽絨服，這才從車頭繞去駕駛室。

“好熱，今天穿太多。”他上車，能覺自己臉上還冒著熱氣，以手作扇打著風。

“你們男生是不是很耐寒，我現在腳凍得發麻。”季云蘇一臉羨慕，沒注意到他的異樣，卻想到昨晚某人在客廳里了個，也不嫌冷。

說起來，他的傷勢，那燒傷藥昨日瞄了一眼，需要一日用三次，傷口又在后背，一個人就算反手也抹不勻，何況還碗口那麼大一片。

但是有程兆，應該沒問題吧。也對，那點事，怎麼得到來心。

“...在想什麼？”

“嗯？”季云蘇回神。

“有什麼想吃的嗎？”馮馳又問。

“都可以，你來定吧。”

比起選自己喜歡的口味，更擅長讓對方點。

馮馳心里也在糾結，怕自己選的不合口味，可若是不選，會不會顯得自己太沒主見？

這一思，連車子的前進方向都有些不準了，風語那邊吃飯的就那麼幾家。

彼時天海博苑，莊晏懶懶靠坐在沙發上，右手拿著手機，拇指慢條斯理編輯出一長段文字，然后點擊發送。

“叮咚”一聲，馮馳往手機上看了一眼，是莊晏發來的消息。

他有些奇怪，那位可不是會無緣無故給他發消息問好的人。

拿起手機，點開消息，馮馳看了兩眼，表逐漸凝固下來。

季律師喜歡的口味、季律師喜歡的菜式、季律師喜歡的水果、季律師喜歡的餐廳...逐條逐列分門別類詳盡非常。

馮馳攥著手機，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似的，惱悶氣憋，臉變了又變。

這肯定是赤的炫耀，是宣戰。

馮馳郁悶不已，他怎麼就跟這種心機男做了朋友。

可惱著惱著，心里又黯然起來。這種了解與不了解的鮮明對比，實實在在是往心口上扎刀。

出門時的好心全毀了。

馮馳心里憋得慌，拿起手機快速編輯了一段話，發過去。

「謝謝好兄弟的及時雨，我正愁不知道帶云蘇去吃什麼好」

呵，他也會。

消息發出去不到一分鐘，又收到回復。

「客氣，有什麼不懂，隨時問我」

馮馳：拳頭了。

......

季云蘇和馮馳吃完飯后，因為馮馳沒有帶的銀行卡，所以轉賬還錢的事就只能拖到第二天。

馮馳本想和約中午的時間，但考慮到后者要休息，最后定在翌日晚上，而后被馮馳送回小區。

上了單元樓，季云蘇一眼就看到隔壁門口倚靠的男人，也不知是燈的緣故，還是其他什麼原因，那道筆直拔的影，看上去竟有些落寞，陷在影里，半明半暗，看不真切。

心尖突然像是被螞蟻夾了一口，疼得尖銳，卻只有針尖大那麼一點，只是清晰無比，無法忽視。

季云蘇指甲著指尖，不讓臉上出毫多余的緒。

“這麼晚了，在等人嗎？”

對，就是這樣，如同早上和同事打招呼，不遠不近的客氣。

在這個男人面前，哪怕腳底下踩著火炭，也要笑得沒事樣，任何緒，都是對自己的辱。

季云蘇心頭暗想著。

莊晏抬首，幽深的雙目在燈影下越發顯得深遠，仿佛會說話似的，吸引著不斷往里墜。

沒由得就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有點可憐，到底哪里可憐也不清楚，仿佛一匹傷無家可歸的小狼，淋淋地站在暴雨中，無助又期盼地著，等著收留。

季云蘇心頭大，怦怦跳。

有些急地把手向門鎖。

怎麼會突然生出這麼危險的錯覺，讓心不舍甚至想安。

“我在等你。”

醇厚磁的聲音，卷著些許清涼，坦然又孤寂，震得季云蘇心頭一。

咬了咬，手上輸碼作沒停，強裝著笑臉，“等我干什麼？”

“想請你幫我上藥，程兆這幾天放假。”他靜靜看著，等待答復。

季云蘇手上的作一停，著掌心。

拒絕的話說不出口，那樣的傷勢，是為了救，做不到無于衷。

可答應的話也說不出口。想和這個男人保持距離，也應該保持距離，最好老死不相見，可老天爺偏偏喜歡捉弄人，總是讓在兩難的境地下做選擇。

似沉默太久，莊晏緩緩垂下眼，“如果為難，那我收回剛才的話。”

季云蘇仿佛看到那匹小狼在暴雨中失落轉，獨自走進漆黑的林里。

這該死的想象力，越看越覺得兩個影重疊，連也代到那種失落的緒中，心里的天秤立馬就偏了。

“沒什麼為難。”笑著道：“應該的。”

為難不就代表在意過去嗎？不就代表放不下、還被困著嗎？不，哪怕此刻的心如同被架在火上灼燒，也不要表現出一丁點的在意。

在意就輸了。

季云蘇不停給自己洗腦，面上果真能裝出一副自然模樣，“現在嗎？”

莊晏微微頷首，“如果你方便。”

“沒什麼不方便。”季云蘇彎著角走過去。

依舊是客廳，依舊是藥箱，依舊是滲了的紗布以及猙獰的傷口。

擰著眉將紗布揭開，周圍的皮已經有了再生的跡象，可那條裂，像是老頑固似的，依舊沒有愈合，甚至還能看到里面鮮紅的。

“傷口又裂了，你怎麼弄的。”沒注意到自己語氣里的微惱，所有注意力都在傷口。

莊晏平著聲，不甚在意，“睡覺的時候沒注意。”

季云蘇想起他喜歡右側睡，在一起的那三個月，每晚都是被他從后面摟抱著，每天早上醒來看到他依舊是著右邊肩膀摟著，一度懷疑他是否一整晚都沒有換過睡姿。

本來右邊就有傷，竟然還敢著睡，季云蘇心里沒由得惱火，沉著眉了一團藥膏，有些魯地涂在傷口上。

莊晏悶哼一聲，扭頭看著，眉眼的平靜破碎，含著忍。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