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蓉又愣又怔，盯著地上的兒子，半晌都說不出話。

謝程手肘撐著地面，吐了一口沫，邊大笑邊爬起來。

“我只是帶我朋友來家里吃飯，你嫉妒歸嫉妒，這麼大的屎盆子想往我上扣，我可不認。”

“護士已經招供。車牌927，是你初中同學鄧偉的車，收買護士的也是他。”

謝程臉一僵，兩手攥。

莊晏繼續道：“你以為抓住他因校園霸凌而害死人的把柄他就不會招？雖然過去十幾年確實不容易找到證據，但也不是無跡可尋。”

許蓉已經完全聽明白，當即就斂了怒容，語帶哀求，“晏兒，都是一家人，你弟弟他只是一時糊涂，何況也好好的，你看，你弟弟還親自給做飯吃，真的沒把怎麼樣。”

莊晏目落在季云蘇的脖子上，那里明顯能看出一圈紅。

他臉越發寒冽，“這件事，我會秉公理。”

許蓉驚愕，“怎麼按公理？你難道真的要送你弟弟去坐牢？莊晏，你就算不看僧面也看看佛面，我只有這麼一個兒子，還指他將來繼承他爸的缽，你不能斷了我們謝家的基啊。”

季云蘇趁著三人對峙的時候，已經慢慢往門口位置移。

不是什麼圣人，這是他們家的紛爭，看似是因而起，可只是害者，這里的事，無論怎麼收場，都不關的事，也不天真，不會想要讓謝程給道歉或者賠償甚至給正義，只想離開，離這些人遠遠的。

其實仔細想來，自己去年的那些遭遇，何嘗不是對不自量力的懲罰呢。

確實一開始就起了貪念，謝程待好，認真地追求過，長得也好，家世也好，也現實，也貪圖這些外在東西。

有過短暫的猶豫，兩人階級差距太大，是否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可終究是太年輕，又或是夠了被高利貸、被季平昌索錢的窩囊日子，那一念之間，還是被心的貪所控制，天真地以為可以打敗一切。

如果沒有答應謝程，就不會遇見莊晏，也不會發生后面那些事。

或許會找個普通人談一場正正經經的健康，然后按部就班地家立業。

至于母親，那或許又會有另一種機緣。

季云蘇思來想去，本該平平無奇的人生，何故來這麼多風浪，大概一切因都在于的貪念。

不該覬覦那些本不屬于的東西，普通人就扮演好一個普通人的角，為什麼還要與這些權貴糾纏。

沒有與之糾纏的本事，所以才總是被卷進漩渦里，被割得遍鱗傷。

季云蘇曾聽過一句話，一個貌人的幸運，取決于是否有駕馭貌的強大背景。

如果有，那麼將一生順遂；如果沒有，放在古時候講就會紅薄命，放在現代講也會命途多舛。

萬皆有因。只是一個走心的選擇，卻可能帶來無數連鎖反應，現在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遠離這些是非，做回一個普通人。

季云蘇一心只想著離開，沒注意謝程已經盯上。

而瞧見要逃走，謝程本就繃的神經立馬被刺激，一把抓住，戾質問，“你要去哪里？”

季云蘇掙了掙，沒掙。只能放緩語氣，“有點悶，我想出去氣。”

謝程拽著不肯松手。

莊晏轉著手腕臉難看，“念在你我一聲表哥的份上，我不想把局面弄得太難看。”

許蓉已經快被兒子氣死，干脆上前去拉，兩手在季云蘇的胳膊上抓，在謝程的手背上又打又揪，“你放手，你是不是想讓你爸和你斷絕父子關系？”

“斷就斷，我今天就要帶走，你們不顧臉面，我還要臉，當哥的搶弟的人，你不阻止也就算了，竟然還想讓我把人讓出去，這個家，我不要也罷。”

莊晏目一凜，比謝程還要高出半個頭的高優勢讓他居高傲然。

他冷著臉擒住謝程的脖子，用力往墻上一砸，“咚”的一聲悶響，驚到了季云蘇，更嚇到了許蓉。

謝程疼得悶吭一聲，上還掛著被打時的漬，可臉上卻笑，抓著季云蘇的手也不松，“有本事你打死我，我絕對不會把讓給你。”

季云蘇疼得眼泛淚花，覺自己手臂上的皮都快被掐掉一層。

趁著謝程被鉗制住，使勁去掰他的手，掰不后，干脆抬起手臂張口就是一咬。

這一口是發了狠，死死咬下去立馬就嘗到了腥味。

謝程猝不及防吃痛，下意識松開手。

季云蘇趕閃退幾步，然后扭想要跑出玄關。

謝程見要逃，像是被急的瘋狗似的，拼了命地掙，里更是發狠地喊。

“季云蘇，你敢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我會打斷你的，讓你一輩子都跑不了。你回來，不準跑，回來。”

莊晏目愈發寒，想到季云蘇脖子上那圈紅，心下戾氣就越甚，手上的力道也就越重。

謝程被掐得不上氣。

許蓉見兒子臉發紫，也急瘋了，隨手抄起玄關的一個碧玉擺件，頓了一瞬，竟然朝季云蘇撲過去。

“都是你這個賤人的錯，你這個禍害，為什麼要糾纏我兒子。”撒了潑的吼，抓著碗大的碧玉向季云蘇的頭砸過去。

季云蘇下意識回頭，卻被猛然抱進一個懷抱。

怔愣地看著上方，覺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滴在臉上，手一，鮮紅黏膩，接著，越來越多的溫熱滴在臉上。

季云蘇眼眶一熱，眼淚幾乎是頃刻間奪眶而出。

許蓉也嚇壞了，丟了手里的碧玉，慌張去看兒子的狀況。

謝程順著墻倒在地上，漲紅了臉咳得不住聲，脖子上的迫甚至還在。

季云蘇愣了好幾秒，才著急忙慌去莊晏兜里拿手機，然后迅速撥打了120.

將莊晏按坐在地上，一邊和接線員描述傷，一邊去找他頭頂的傷口，很快就找到出。

“...頭頂左側從耳邊開始約頭顱三分之一有傷口，被玉重擊，流很嚴重，一一往外冒，我該怎麼做？怎麼止？”

季云蘇抓著手機，聲音抖得卡帶的磁帶，眼淚更是停不下來。

電話里傳來接線員的臨場教學聲，季云蘇將手機開了免提，然后塞進莊晏手里，不停眨眼保持視線的清晰，跟著接線員的指導止。

很快找到接線員描述的大致位置，然后手指按其上，將出的管從表皮外人工按住。

還在淌，但比起剛才已經好了很多，季云蘇這才暗松一口氣，方覺自己渾都在張發抖。

莊晏表都沒破一分，視線落在跪地的膝蓋上，兩手輕輕一托，讓跪在自己的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