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他們在就近的海棠園中住下。
皇帝酒稍有點多,步態不穩,被福公公攙扶著進臥房。
卓明月端上醒酒湯。
段以珩嘗了一口,“今日放了些什麼?”
是有甘味,卻不是烏藤的甜,同以往的醒酒湯也不一樣。
“加了點野荔枝,”卓明月道,“我記得皇上喜歡荔枝的。”
段以珩用勺子舀了舀,果然撈起些狀如荔枝的果。
“你有心了。”
他嚼著荔枝果,皺起眉,“下次別把荔枝放湯里了。”
這荔枝形同嚼蠟,了無滋味。
他沒有多想,只當是醒酒湯里的藥材吸走了荔枝的甘甜。
卓明月看他喝下去,再伺候他寬。
……
段以珩很久不做春夢。
在夢里,他下的子是宴如意,流著淚怨恨的看著他。
段以珩看見這雙眼睛就煩躁。
“總哭哭啼啼的,你煩不煩?”
宴如意問他:“我要個孩子,你為什麼不肯給?為什麼要讓我避子?”
段以珩厭煩道:“朕已經跟你解釋許多遍了,你非要在這時候掃興?”
“那你滾,你滾啊!誰讓你來了!”
宴如意歇斯底里的捶打他的膛。
段以珩用力按住雙手。
“你要鬧到什麼時候?”
“我說了,我要孩子!你不給我生,就不要再我!”
“行啊,朕有后宮三千,你以為,朕只能來你這兒?”
說出這句話,他突然想起,這是八九個月前發生的一幕。
那時,宴如意偶然發現他送的玉珊瑚里有避子藥,同他又哭又鬧。
段以珩找借口,說是子骨單薄,生孩子傷,便沒讓懷。
宴如意并非傻子,并不信這說辭,同他鬧了許多天。
可也很懂事,只是私底下鬧,沒把這事鬧出去讓宣王或者堂兄得知。
段以珩不了這樣鬧,終究還是妥協了。
底子不錯,次月便有了孕,緒日漸好起來,也不再同他鬧。
是真的相信,他愿意跟生孩子了。
可段以珩看著那一日大一日的肚子,是半點也喜不起來。
在朝堂上又面對宣王的步步,回宮看見宴如意,他只有厭煩。
直到太醫說那八是個男胎。
他終究還是容不下,他不能讓這個孩子出生。
宴如意在抹了油的石階上摔了一跤,還以為孩子是自己不小心弄沒的。
段以珩在耳邊說:“如意啊,我們以后還會有孩子的。”
等到宴氏分崩離析,出兵權,到時候,他會好好補償宴如意,讓生下皇子公主的,只是現在不能。
恍惚間。
下的人又變了一個從未見過的子,長相很一般,實在算不上好看。
他有點嫌棄,這樣姿平平的子怎麼會在他的床上。
卓明月呢。
他邊不應該是卓明月嗎?
段以珩有點困,下的作卻沒有停下來,他太久沒有釋放了。
……
醒來,卓明月盈盈躺在他懷里。
“皇上醒了?”
段以珩掀開被子看了眼,他渾赤條條的,被褥里還有事后的腥糜之味。
他不舉已經好些日子了,怎麼突然在夢里稀里糊涂的行了?
不過這個夢雖然做的模糊,下的覺卻很真實,而且他雙也有些疲乏,正是剛完事那種疲乏。
看來,他半醉半醒間,把卓明月給辦了。
只是很可惜,在他方才的夢里,下要麼是宴如意,要麼是陌生子,居然不是卓明月,否則應該要暢快淋漓許多。
段以珩手掌挲著的肩頭,問道:“我們圓房了?”
“嗯,”卓明月紅著臉道,“皇上勞累了,天亮還要趕路,皇上再睡會兒吧。”
段以珩自認為還年輕,偶爾幾個通宵完全不在話下。
他欺而上,想再真真切切的來一次。
“皇上?”卓明月見他作頓在那里,出聲詢問,“怎麼了?”
段以珩發現那玩意兒又抬不起頭了。
他翻下來,平躺在一邊,若無其事道:“明日過了午時就該到長安了,到時候諸事繁忙,有的累的,朕還是再睡會兒。”
卓明月自然不會去穿他,心道:“正是如此,到時候皇上當著大臣的面打哈欠,我可要被說妖妃了。”
段以珩了的發頂。
從來都溫懂事得恰到好,哪怕有事也會提點要求,卻不至于人為難。
這才是無論高低貴賤的男人,都想要的溫鄉吧。
等他睡著之后,卓明月在心里將方才的事復盤了一遍。
那個婢只是進來送個水,待得久一些,外頭的人誰也不會留意,不會起疑。
卓明月沒想到的是,在皇上迷迷糊糊的春夢里,喊的竟是貴妃的名字。
如意啊,我們以后還會有孩子的。
這句話在一旁聽得真真切切。
-
終于回了長安。
卓明月由宮帶路,走玉華宮時,正殿的主位上坐著一位明艷子。
著合金縷曳地,頭戴麗水紫磨金步搖,眉眼輕揚,銳利的目打量著卓明月。
的側立著兩名宮,這兩名宮盯著卓明月的眼神亦有些輕蔑。
卓明月頷首示禮:“貴妃娘娘。”
來者不善,在后宮中,能這樣不請自來高坐玉華宮主位之人,必然在妃位之上。
那便只有貴妃和皇后兩人。
皇后端莊低調,自居于儀宮中鮮出門,如此張揚的,必是貴妃了。
宴如意目緩緩的,將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輕嗤道:
“早些年本宮隨皇上一同去江州,趙刺史的府上本宮也去了,竟不知趙府還有此等貨。”
皇帝在避暑山莊昭告天下,江州刺史之趙錦繡得圣心,封淑妃。
宴如意得知此消息,夜不能寐這許多日,到底是不甘心,想要見見是怎樣一個子。
起,走到卓明月面前,修長金護甲挑起的下,端詳這張臉。
“聽說皇帝很喜歡你?”
卓明月垂眸道:“不過是三千黛之一,在皇上心里,唯有貴妃娘娘是不同的。”
宴如意曬笑一聲。
“都不敢承認麼,你怕我吃了你?”
卓明月道:“娘娘宅心仁厚,自是不會的。”
一字一句都在低頭,可宴如意從的神里,卻無看到半分懼意。
宴如意坐回座上,喝了口茶。
“我十六歲那年,染了天花,大夫說生死由天命,”看著卓明月,淡淡的說道,“當年他尚是皇子,聽說我病重,便去了普華寺,三步一叩首,為我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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