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神啓之六

寂靜的深夜, 晦暗的天幕。

波譎雲詭的水面上，停著形狀奇異的渡。

空無一人的甲板，死寂一片的走廊。

不祥的氣息, 山雨來的氛圍——

漫長的沉默中, 陡然響起一聲令人心驚膽戰的喝！

“他媽的, 讓你們找的甜點師呢！”

隨即是諂的聲音：“二老大息怒，二老大息怒。您剛剛融合新的力量, 別一生氣給氣碎了……”

“都給我滾！”

一陣砸碎的聲音。

“我再說一遍，甜點師人呢？”

“在找了，真的在找了, ”下屬了冷汗, 然後哭喪著臉道, “可是二老大您也知道, 這地方它找什麽都容易，要找個廚師那簡直比打下來永晝還難啊……”

這是什麽地方？永夜裏魚龍混雜的下水道，到是眼睛, 有人做生意，有人撈油水，有人守在外面等著殺人越貨, 還有人走投無路鋌而走險。這裏的常住居民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五毒俱全，殺手騙子小賭鬼要什麽有什麽, 可是他媽的甜點師和廚子到哪裏去找？

“繼續去找。這裏找不到不會去別的地方找？找不到不會去買？”

發完火的二老大聲音都有些有氣無力了：“還有，我不想聽到二老大這個稱呼。”

“可是……”他的下屬語氣猶疑。

按理說老大死了, 原來的二把手就應該是老大。可是他們老大是被殺的, 而且殺了老大的那位就在他們這留下了, 一時之間真不知道該怎麽喊人。

二老大看著他的臉, 又要發火。

這時候, 外面一陣喧鬧。

“二老大！找到了找到了！”幾個人押著一個戴白廚師帽的人進來：“找到甜點師了！”

“哪裏找到的？”

“實在找不到，我們去黑市上買的。腦袋還算清醒吧，起碼記得菜譜呢……”

這年頭，除了各位主神的領地，規則還完整的碎片已經很難再遇到了，碎片裏的居民就更是神智不全，每個人都淪為副本裏的npc那樣，連正常對話都很難做到。

甜點師被他們拉到這裏，滿臉迷茫：“這……你……我……啊？”

二老大眼不見心不煩地擺擺手：“帶到後廚裏去——你們幾個，給他補充點力量！”

押著廚師的幾個小弟出如同被割般的表。

他們離開，二老大邊終于恢複了清淨。

“那個……”二老大卡在了對那個人的稱呼上，雖然那人一來就殺了這裏的老大，但是他也不想喊他做老大，因為那個人的行事風格真是——

讓人難以理解！

“那個祖宗呢？”最後，他說。

“出去很久了，”下面的人回答，“估計到下一個飯點就該回來了。”

二老大深吸一口氣，作中難掩頭痛的癥狀。

飯點就來，睡醒了就走，吃的喝的住的還有高標準高要求。日常事務全不參與，大事小事充耳不聞，開銷還全是他們賬上出。

找眼睛打聽了一下他和那個魅魔出去以後都在幹什麽，他媽的，除了吃喝玩樂什麽都不做，了幾個朋友不是小就是窮鬼，玩個i盤還大輸一筆。

“他把這裏當什麽？酒店嗎？度假郵？”二老大表猙獰。

“我不了了，我實在不了了……”

他猛地坐起來，在房間裏走來走去。

旁邊的人：“再試試幹掉他？”

“他媽的，你們還沒試夠嗎！”又是一聲喝。

——試夠了，什麽辦法都試過一遍了。

拿刀刀會斷，拿繩子繩子打結，下毒被誇今天的飯菜有別致的風味，所有高手潛伏在那個祖宗房間外面，用自己的最強力量砸進去，結果力量連著腦子裏想殺人的念頭就像是被強行刪除一樣沒有了。

活了這麽多年沒見過這麽怪的事，怪的讓人害怕。

請神容易送神難，關鍵是他們本沒請，也本送不出去。

“我不了了，我真是不了了……”

——二老大的神狀態看起來不怎麽好的樣子。

下一刻，二老大猛地抓住邊下屬的肩膀：“告訴這地方的東家，把這事完完整整地告訴他們！我們每個紀元那麽高的保護費，現在出事了，他們肯定會管，對，肯定會管……”

下屬點頭如搗蒜：“我立刻就去！”

二老大終于停止了走來走去，甚至理了兩三個小時他們組織的部事務——雖然結果是煩躁地又打了東西。

這時候輕輕的說笑聲從外面響起，房間裏的衆人都齊齊變了臉，出一個僵的笑容。

原因無他，那位祖宗出去玩回來了。

買來的甜點師做出來的東西賣相看著不錯，船上本來就有的一個廚師也拿出了畢生功力，祖宗看起來吃得還算開心。

他吃東西不僅慢，而且細，態度像是在由淺深研究什麽驚天地的力量結構，但結果只是品嘗了一塊小小的水果。

……這讓看著他進食的人都到莫大的折磨，簡直是度日如年。

安菲到投到自己上的目有些太過灼熱，他對這群人莫名其妙的行為已經疑很久了。

“你們沒有自己的事嗎？”他擡起頭，認真對二老大說，“如果每天都聚在這裏，攻打永晝的事誰來做呢？”

“……”

天幕盡頭，環繞著整座城邦的水面上，被濃霧掩蓋的深，是一座島嶼上的莊園。

“如你所見，我得到的下場就是這樣。”一道聽起來質地華麗的幽怨嗓音。

接著響起的是另一個人近乎癲狂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實在是太有趣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仿佛要背過氣去。

“老兄，你這樣讓我覺自己是個小醜。”

——“哈哈哈哈……難道這一切不有趣嗎？主人想殺了客人，于是準備好了全是劇毒的宴席，客人也想殺了這位主人，于是帶著匕首赴約……有趣，有趣……最有趣的是，一群蠢得流油的狗以為自己能分一杯羹，也叼著請柬前來赴宴——最後天上掉下一塊隕石，把整個宴會廳都砸了末，主人死了，客人也不見了，幾條長的狗落花流水地跑了出來，其它的都死在裏面，整個永夜都一鍋粥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現在我覺你在罵我。”一開始的說話的人緒激，“說吧，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有這一天，所以當時本沒有想過去那個見鬼的迷霧之都？哼哼，你自己不去就算了，不知道攔一攔我嗎？”

“哦？難道你才聽出來我有在罵你嗎？放心，我一向是平等地評價所有人。”那人說，“況且，怎麽能說我沒有阻攔過你？那時候你說什麽來著？哦，我想起來了……”

他開始拿腔作調地模仿對方的語氣：“任何地方都會有危險，本海王才不會為了那點力量搭上自己，我去迷霧之都，只是去巡視一下最近永夜裏有沒有出現新的人。”

“雖然好像確實是我說的，但很希你能忘那段記憶。”

“那是不可能的——對了，那你見到新的人沒有？”

“嗯，這個……”對面的回複是一聲沉醉般的語氣詞，但是沒有了下文。

“哪個？”

“我只是覺得……”依舊是嘆息般沉醉的語調，“我在世俗中掌握的語言，完全無法形容那樣的……”

一陣小心的敲門聲響起。

“進。”

莊園的管家謙恭地推門進。

“大人，”管家說，“港口那邊有人舉報，說有人闖他們的地盤，破壞了易規則，希得到您的幫助。”

“港口？”主座上的人穿著一略微破舊的紫寬大長袍，聞言緩緩從斜榻上懶洋洋地起，語調饒有興趣，“說起來，確實聽到那邊一些有趣的消息呢，那幾個蠢貨……”

“怎麽，一段時間不見，你都淪落到要管這種事的地步了？”先前與他說話的那個人本來躺在長沙發上半死不活，聞言幸災樂禍地爬了起來。

論起穿著打扮，這位就要致得多了——一得的墨藍禮服，長發的末端用海藍緞帶松松束起，只是看起來神狀態有些不佳。

主座上的人說：“閑著也是閑著，不如你和我一起去看看？”

“不是很興趣。”

“哦？那這次如果解決了破壞規則的人，得到的力量全歸你怎麽樣？從迷霧之都逃出來，想必損耗了不力量吧？”

“那都是小事。唉，你不會知道我花了多力量和力才重新打造出我英俊的外表——”

“到底去不去？”

“當然要去！竟然有人在我海倫瑟最好的朋友地盤上公然鬧事，我一定是要替他狠狠出氣。不論這人是什麽來頭，這次都要栽在我的手裏。”

“表演得有些過了。”

船旁的水面下，一團影悄然凝聚形。水浪湧起，托起兩個人的影。

海倫瑟俯視著整座船：“就是這裏？”

“嗯嗯。”

水浪把他們送到甲板上。

得到消息的二老板早就已經在船艙口等待。他和這片黑市的神東家其實僅僅見過一次，但這不妨礙他了解東家是永夜中一位非常強大的主神。這次朝那邊傳遞消息，是因為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但他也沒有想到，東家竟然會親自來替他出頭。

等等，東家邊的，似乎也是一位永夜中頗有名字的主神，那強大的力量波僅僅是站在旁邊就可以到……

驚喜沖昏了二老板的頭腦。

海倫瑟拿餘瞟了一下二老板的形狀。

這種簡單貨，他對今晚的興趣頓減。想必也沒什麽力量可撈。

“帶路吧。”他冷淡道。

冷漠無的嗓音更是符合了二老大對強大主神的印象，今晚，困擾他們好幾天的大麻煩終于可以解決了。

“那個人完全破壞了這裏的規矩，殺了我們的人，還讓我們連日虧損……”

“廢話。”海倫瑟看著走廊普普通通的裝潢，著周圍死水一樣的力量波，已經興趣全無，“是這裏嗎？”

“是是是，那個膽大妄為的家夥現在就在門裏。”

一聲巨響。

海倫瑟直接踹開了十來人把守的房門。

灰塵四起，還沒等看清門詳，他已經一邊走進去，一邊冷漠開口。

“黑市有黑市的規矩，你既然來到這裏，應該明白——”

房間燈火通明，照亮了一切。

照亮了這個組織守在這裏的十來個人。

照亮了臨時打造的黃銅甜品臺。

也照亮了甜品臺前面，正往托盤裏放上一塊檸檬小蛋糕，但聽見大門倒塌的靜，困地看向了這邊的人。

“應該明白——”

海倫瑟未說完的話在一瞬間戛然而止，變一聲意義不明的。

他往裏走的作也猛地一晃，膝蓋不用自主地往前打了個彎。

于是，在好友迷的注視下，在二老大期盼的目裏。

海王閣下以一個難以形容的形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并且好像不打算起來。

“我的主——”海倫瑟熱淚盈眶地看向安菲，雙手不由自主地捧到心髒的位置，震撼和狂喜的表在短短三秒鐘之間又變心碎般的痛苦神。

“我的主，”海倫瑟痛苦地環顧四周，完全崩潰道，“你怎麽能夠待在這種破地方呢？他們真是該死啊！”

作者有話說：

《 變 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