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上的疼痛,還是今晚的遭遇,都注定這是個讓人難以眠的夜晚。我蒙著頭,側躺著,看起來像是睡著了,其實一直在關注后紀晨風的靜。
從廚房出來進了臥室,又從臥室出來進了浴室。過了半個小時,隨著一陣帶著皂香味的熱氣涌出,他從浴室走了出來。
我以為他接下來會回臥室睡覺,可他卻在我后的位置停住了。
他在看我。
“我知道你沒睡。”
我睜開眼,微弱的線從毯隙里進來,蠶繭一樣的空間里,昏暗又憋悶。
“桑念,我不想繼續這樣下去了。你明天就搬走吧。”
拉下毯子,我愣怔地對著眼前的墻壁眨了眨眼,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可是,我還沒找到房子。”
“你可以先住酒店,或者住去鄭解元那里。”
他不想再給我機會了。
從他容許我住進他家開始,我就知道他在松。明明說好了只住一晚,然而第二天看我沒走也不趕我,還說可以讓我住到找到房子為止。
不給我鑰匙,不讓我出門,我怎麼找房子?
孟雪焉說可以給我介紹便宜房子時,他聽了毫無反應,仿佛完全忘了被我借住的那個“朋友”是他自己。見到鄭解元,甚至不記得我曾經撒過的“已經沒有朋友”的謊。
就這樣默許我與他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一邊痛恨我,一邊又忍不住對我心。
這些我都知道。
但現在他說他不想繼續這樣下去了。
他不想再說服自己原諒我,不想再分辨我的話可不可信,也不想再和我有任何聯系。
因為我和他生氣了嗎?
因為我讓他生氣了嗎?
“……好。”我平靜道,“明天我會搬出去的。”
得到我明確的答復,紀晨風沒有再說什麼,片刻后,客廳燈暗下來,臥室門輕輕闔上。
我著眼前的黑暗,只覺得那黑深不見底,仿若一張無形的大,下一秒就要將我吞噬。
更地將自己裹進毯子里,蜷起膝蓋,分明是酷暑三伏,上卻無端覺得冷。
以為會睡不著,但后來逐漸熱起來,意識就跟著不太清醒了。
不小心把食打翻到了地上。
“嘖。”看不清面孔的人逆著走來,一把將我從椅子上拽下。
狠狠拍打我的,迫我在打翻的食前跪下。
“掉在地上的全給我吃,不然要你好看!”
我咬著,撿起一塊南瓜塞進里,被人再次一掌拍在后腦,整個都因為慣摔在了地上。
“誰讓你用手了?像狗一樣用!”
眼里積聚起淚水,搖搖墜。可由于太害怕了,怕自己的隨便一個舉會惹來更多的打罵,所以就連哭泣都戰戰兢兢,不敢大聲。
俯下,如同小狗般在地上食,吃不下了也不敢停下。
人暫時走開了,我松了口氣,可事遠沒有結束。
可能小孩子對的控制要差一點,或者我確實吃得太撐了,一個噎,胃里翻江倒海,居然把剛吃下的又吐了出來。
胃部還在搐,更深的恐懼已經襲上心頭。
我慌忙去看人,發現正怒氣沖沖往這邊走來。
“我錯了……”我哭著求饒,撿起地上的食補救似的往里塞,“媽媽不要生氣……媽媽不要生氣……”
“誰是你媽?你這個死小孩,天天給我找事做。”
罵罵咧咧拽著我的胳膊,把我按趴在椅子上。
預到要發生什麼,我劇烈掙扎起來,里更賣力地討饒:“我錯了……都是我不對……對不起……我再也不這樣了……”
背上的服被掀起來,尖銳的熱燙落在腰間,我尖著,眼淚一顆顆砸在地板上。
家里除了保姆,也有廚子和園丁,但人很聰明,從來不會在有人的時候對我下手。
哀求沒有用,求救無人聽。
我知道疼,知道害怕,唯獨不知道這是“待”。畢竟自有意識以來,我的人生便是如此。
會被許汐察覺,是因為那次燙得太狠了,燙在屁上,來看我,發現我走路姿勢很奇怪,還不愿意坐下。那個人告訴,是我自己太調皮了,從樓梯上跳下來,不小心傷了。許汐當初也不過十五歲,信以為真,不再深究。
那會兒正是春天,花園里的花全開了。許汐獨自牽著我來到花園賞花,人沒有跟著。
欣賞一株開得正艷的桃花時,許汐想抱我起來細看,可一抱我,就被我躲開了。
“疼。”
許汐有些擔心地看了眼我的,問:“你摔到哪里了,有去看過醫生嗎?”
我搖了搖頭,指著自己的屁:“這里疼。”
許汐雖然年,但已經有了長輩的自覺,聞言也不管是不是天化日,手就來我的子。
當猙獰的傷口暴在眼前,人長達數年沒有被揭的罪行就這樣大白于天下。
許汐說我乖巧、勇敢,是因為我在面對疼痛時,不吵鬧、不哭泣,不會委屈。可不知道,我早就哭過,吵過,委屈過了,只是……沒有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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