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最快的速度趕到病房，陸念才進門就被人一把抱在懷里。

“阿年，媽媽的阿年！”

不到五十歲就已經頭發花白的陸媽媽，神癲狂地死死抱住。

臉上帶著傷，渾狼狽又瘋狂：“是媽媽的錯，媽媽沒有看好你，弄丟了你……都是媽媽的錯！阿年，媽媽的乖兒子……”

“媽，媽你別擔心。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陸念練地回抱住陸媽媽，輕聲安：“我好好的呢，我已經被找回來了。媽，你看看我，我都長大了。”

“阿年，你是我的阿年？”

陸媽媽不敢置信地抬頭看著，一雙孩般天真的眼睛里，有絕，有希冀。

那樣子，似乎只要一點點否認，就能輕易摧毀。

“是阿年，是我們的阿年。你看看鼻子上的痣，你不是說過，咱們兒子長這顆痣，以后肯定是個男子嗎？”

蒼老疲憊的陸爸爸也哽咽了。

他半抱住兩人，含著淚花道：“咱們把阿年養大了，考了重點大學，現在在霍氏上班。你不記得啦？阿年可出息了！”

“霍氏？對，對……我的阿年，在霍氏這種大公司上班呢……”

陸媽媽恍恍惚惚，看一眼病房：“我們怎麼在醫院？我，我不住院。我們阿年長得好還這麼出息，我要攢錢給阿年買新房，娶媳婦……”

陸念的心了。

陸媽媽眼可見得好轉，的心里卻酸不已。

陸爸爸陸媽媽從來沒有虧待過，家里雖然清貧卻把能給的都給了。

可不是那個被陸媽媽惦念著的陸年，甚至不是個男孩子，怎麼可能娶妻生子呢？

“阿年，你怎麼過來啦？你工作順利嗎？霍氏是大企業，你可要好好干啊。”

陸媽媽抱著陸念，又忍不住哭了：“媽媽夢到把你弄丟了……兒子，媽媽的乖兒子，要是你沒了，媽媽也不要活了。弄丟你，媽媽還有什麼臉活在世界上？”

說著說著，眼底再次閃過癲狂。

“媽，我不是在這兒嗎？”

陸念鼻尖發酸，忙道：“我工作好著呢，前段時間還升了生活助理，工資翻了一倍。媽，你好好治病，我會賺更多錢的。”

陸媽媽自豪又驕傲，緒漸漸穩定下來。

笑著抱住陸念，一口一個“乖兒子”。

知道真相的陸爸爸看著眼前這一幕，想到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的兒子，眼框紅紅地背過，了把眼淚。

*

陸媽媽睡了，陸爸爸輕輕關上病房門。

看著陸念，這個同樣比實際年齡更蒼老的男人老淚縱橫：“念念，苦了你了。是我們對不起你……”

這些年，他經常想，陸念這麼優秀，作為孤兒長大也會有好的未來。

是他自私地收養，是他們拖累了。

讓不僅要扮男裝長大，如今還是頂著不男不的份，連正常結婚都做不到。

“爸爸，不要這麼說。”

陸念紅著眼睛，認真地說：“能被你們收養我很幸福，你們給我的夠多了，我一點都不覺得辛苦。”

“醫生說，你媽媽現在不能一點刺激。”

陸爸爸愧疚流淚：“念念，你再堅持一下。等你媽媽況穩定，你就恢復孩的份。再委屈你一下，好孩子，對不起……”

陸念閉了下眼睛，眼前閃過男人冷峻完的臉。

他目深沉地看著，問愿不愿意跟他結婚。

畫面一閃而過，陸念睜開眼睛沒有猶豫：“媽媽的病要。而且這麼多年，我都當習慣了男孩子了，要恢復別還不習慣呢。”

輕聲安著陸爸爸。

薛巧巧沒多久也趕了過來。

薛家和陸家住對門，這麼大的事薛家當然也知道。

“陸叔叔、念念你們別擔心，會好的。”

薛巧巧拍拍陸念的后背，說：“我媽說陸阿姨狀態越來越好，說不定哪天就痊愈了。會好的，對吧？”

陸念臉有些虛弱。

想笑一下回應，薛巧巧上的香水味鉆進鼻子，讓本就空的胃部驟然一陣搐。

“嘔——”

陸念控制不住地捂住，發出干嘔。

生理淚水滾出來，卻什麼都沒吐出來。

“念念，你沒事兒吧？”

陸爸爸著急地四找水。

慌間，誰也沒發現薛巧巧像是被人施了定一樣，手舉在半空中僵住，臉上的表無比復雜。

有些驚懼怨毒。

“念念，你怎麼回事？”

好半天，才勉強找回聲音，僵地問：“無緣無故，怎麼會想吐？”

“今天一整天沒吃飯，加上有點冒。”

喝水后覺舒服些，陸念無所謂地說：“你也知道我胃不太好，最近太忙了經常犯惡心。吃點熱的就好了。”

“哎呀，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注意？”

陸爸爸聽得心疼死了，起：“不吃飯怎麼行？工作再忙也得注意。等著，我去給你買份粥喝！”

陸爸爸雷厲風行地去買粥，陸念坐在椅子上，心里涌上暖意。

如果不被收養，也許一輩子都不到家庭的溫暖和父母的關心。

哪怕只能做個名義上的男人，依然覺得很值。

“最近經常想吐嗎？”

薛巧巧的表更加奇怪，問：“念念，你有沒有去醫院檢查一下啊？萬一是別的問題呢……”

“放心吧，我好著呢！”

陸念笑著說：“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小時候陸媽媽的狀態更差，陸爸爸有時候顧不上，經常飽一頓一頓，這才落下了胃病。

除此之外，其實很生病。

薛巧巧一點點攥了手掌。

誰擔心好不好？

怕的就是沒事！

算算時間，那天晚上過去了一個多月，有反應也是正常的。

陸念，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這個念頭，閃現后就在腦海里扎，怎麼都無法忽略。

薛巧巧看著陸念憔悴的面，眼底淬了毒一樣，狠怨毒。

陸念啊陸念，為什麼從小到大，總是什麼都要勝過呢？

明明是被撿回來的孤兒，明明只是個不男不的、見不得的老鼠，為什麼還想跟爭霍司洲呢？

績比好，學校比好，工作比好，都可以忍。

為什麼連看好的男人，都要來爭呢？

該死。

“巧巧，你在想什麼？”

陸念奇怪地看：“怎麼臉這麼難看？”

“沒什麼。”薛巧巧笑了下，問：“念念，你這個樣子，明天還要去公司上班嗎？不如再請一天假，也在家陪陪陸阿姨吧。”

陸念猶豫了下。

確實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霍司洲，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拒絕他。

心里生出幾分逃避，陸念點點頭：“我晚點跟人事請假。”

薛巧巧笑著說：“這就對了。公司又不是你開的，哪用得著這麼拼命？你這樣做才對嘛。”

賤人。

心里盛滿了嫉妒的毒。

你和你肚子里的孽種，都該死。

薛巧巧慢慢攥了拳頭。

*

霍司洲到公司時，習慣地向書某瞥一眼，卻沒在工位上看到人。

看著空的位置，劍眉微蹙：“人呢？”

白江與瞥一眼：“陸助理家里有事，請了事假。”

家里有事？

偏偏在他問出那句話以后，到底是真的有事，還是借口？

霍司洲眸明滅不定。

“司洲！”

跟琳達并肩上樓的薛巧巧，看到他滿臉欣喜。

親昵地湊過來，兩眼晶亮：“你怎麼在這里？是知道我過來了，特意來接我嗎？”

霍司洲淡淡道：“路過。”

仿佛沒察覺他的冷淡，薛巧巧說：“那我們真的好有緣分。”

“你怎麼會在這里？”

霍司洲沒應，反問：“有事嗎？”

薛巧巧使了個眼，見琳達進門才解釋道：“有人托我幫忙，我來找阿年。”

白江與的臉上閃過訝異。

原來，薛小姐跟陸年認識嗎？

怪不得之前幾次調查，都差點查到了陸年的上。

霍司洲神微，狀似不經意：“什麼人這麼大的面子，要你親自來？”

“一個對阿年很重要的人。”

俏皮地眨眨眼睛，薛巧巧說：“這是阿年的私事，就算你是老板，我也不能說哦。”

完全一副好閨的樣子。

很重要的人。

想起那一束巨大的火紅玫瑰，霍司洲眉眼下，眼底閃過一嘲弄。

到底是多重要的人？

是不出現在這里的原因嗎？

似乎完全沒覺到驟然降低的氣，薛巧巧繼續說：“你不知道，念……阿年可歡迎啦，上學時候就有很多同學喜歡。”

“哦？”

霍司洲挑眉，冷聲問：“喜歡？男同學還是同學？”

“你干嘛這麼問？”

薛巧巧故作奇怪地看他一眼，然后笑了聲：“當然是男都有啦。很有魅力吧？”

故意做出很自豪的樣子。

“沒看出來，陸助理上學的時候這麼歡迎。”

白江與忍不住出聲：“很難想象。”

畢竟陸念在公司實在低調，穿著又老土得像個程序員，說是明人都不為過。

“上班穿惡心點很正常吧？不是都說來上班就已經很熱公司了嗎？”

薛巧巧笑容擴大：“畢竟上班如上墳嘛！之前阿年還跟我吐槽，說腦子有病才會上班喜歡老板。”

捂著笑：“還要給我賭咒發誓，特意錄音作為證據呢！”

描述里活潑的陸念，跟在公司的陸年完全像兩個人，聽得白江與驚訝又好笑。

唯獨霍司洲的臉越來越黑，咬著牙沉沉道：“賭咒發誓？還錄音？”

“當然啦！”

薛巧巧一副沒有心機的樣子問：“要不要聽聽看？司洲，你的魅力也不是沒人可以抵擋哦。”

臉漆黑如墨，渾散發著冷戾的氣息，霍司洲抬眼，寒聲道：“放來聽聽。”

他要好好聽聽，陸念在背后到底說了什麼。

他的猶豫和心，在眼里，到底是怎樣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