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著長腔，湊近了去看譚惜匆忙間打在手機備忘錄里的字。

電話另一邊的徐肯明明沒跟他們在一起，但是似有所的問：“是不是譚……副總有事要找我？工作上的變已經在公司里傳開了，我還沒來得及恭喜。”

譚惜只在任命下達后回過公司一次，慶祝活也局限于人事部的同事之中，并不曾跟他見過面，這時心底不涌起一陣愧疚。

徐肯到底是幫過的忙，只不過沒有什麼能回報他的，現在很可能還要再給他添麻煩。

“不客氣。”

顧天大大咧咧地接了他的恭喜，然后順著譚惜的提示問，“你父母現在還在本地居住麼？” “在。”

“我們現在想去——” “你們是想問我，他們怎麼看待拆遷的事吧？”徐肯提前預判了顧天的話，他在聽筒另一邊笑了笑說，“他們已經搬去我曾經的婚房住了，拆遷的事直接跟我談就好。”

他那間婚房也算得上是命途多舛了。

先是差點被他匆匆拋售，籌錢去給秦湘湘的父親醫藥費。

又是在被分手之后，退掉了已經定好的家，現在總算是發揮用途，用來給他父母養老了。

顧天發自心覺得他慘，想說點什麼安他，可話到邊，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問了句：“你房子的貸款還完了麼？” 譚惜連忙嗔了一眼過去。

顧天試圖找補：“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說老房子沒人住的話，不如簽約賣給環視，我不敢說賠償款有多優厚，但絕對不會低于市場價，到時候補個房款還是沒問題的……” 他為了不給譚惜拖后，幾乎把空余時間全都用在了提升自我工作能力上，如今說起這些事來頭頭是道，蠻可以忽悠人。

不過這一次他的話并未發生作用，因為徐肯答應的實在是太痛快了：“好，我下班后就過去簽合同，再不然你們寄給我也可以。”

“不用，我這就過去找你！” 顧天生怕他反悔，連忙掛斷電話，用最快的速度調轉車頭往宇森科技所在的方向駛去。

他路上忍不住問譚惜：“你是怎麼知道他家在那片地方也有房子的？” “他跟秦湘湘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既然是鄰居，當然會在同一片地方有房子。”

譚惜完了一個指標，可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同樣是鄰居，他答應的可真夠痛快的。”

“人在生活不順的時候，最是容易做出改變，他最近沒被周嶼徹為難，興許正需要一筆錢自立門戶，條件合適的話，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先前的猜測全都因著徐肯的選擇得到了驗證。

譚惜很快就跟顧天一起抵達了宇森科技，但他們沒有進去，而是去到附近的咖啡廳里給徐肯發了個定位。

他們都知道徐肯最近日子不好過，沒必要再給他添堵。

可即便是這樣，徐肯出現在咖啡廳里時，還是讓他們不約而同的到唏噓。

他的相貌沒有太大變化，只是瘦了不，但神面貌的改變實在是太大了，現在的看起來像是老了許多歲。

譚惜想，若是沒有找到新出路，仍舊留在宇森科技，現在的狀態不見得會比他好多。

兔死狐悲，先為之前的事表達了歉意：“對不起，我當時應該親自送你回家的。”

徐肯擺了擺手：“沒關系，你肯去找我已經很夠意思了，倒是我不該在酒后胡打電話，那好像……是第二次麻煩你了，后來我回想起來，實在是覺得很丟人。”

他神尷尬的了鼻尖。

譚惜見他是真的不計較，這才稍微好了一點，沒有再追問有可能令他到窘迫的事，而是按部就班的介紹拆遷的條件。

不料徐肯不在意這些，他當場就把合約給簽了，速度快的像是沒經過大腦。

顧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接過一式兩份的合約，不失激的說：“徐先生，你放心，等我回去了，絕對親自督促他們給你打拆遷款！” 這是他第一次獨立辦一件事，捧著合約就像是捧著人生的里程碑。

徐肯又笑了一下：“那就再好不過了。”

他辦完了事，但是并不急著走，而是點了杯咖啡，坐在這里慢條斯理的品嘗起來。

譚惜知道他是臨時從辦公室里出來的，見他不慌不忙，不有些疑：“我聽麗薩說，最近公司里的人事況似乎不太穩定，你不回去沒關系麼？” 徐肯話音里滿是不在乎的說：“無所謂，反正都是一樣的要被批評。”

顧天看在合約的份上，暫時摒棄先前的提防，熱心詢問道：“你要自立門戶的話，這筆錢其實足夠立個小的工作室了，聽說你在業也算個大牛，需要人手的話，我或許可以幫忙。”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他約能猜出周嶼徹針對徐肯的原因，所以格外積極的想要出援手，順便也能賣譚惜一個人。

可是徐肯緩緩搖了頭。

“暫時還不需要，我的合同還沒到期，主辭職的話，競業協議就夠我喝一壺的，大不了就像現在這樣，沒事出來喝個咖啡，找人聊聊天，就當是打發時間了。”

他的經歷不足為外人道，但這時對上譚惜疑問的目，鬼使神差的就把原因說了：“部門里空降了一位副總，我已經被周總給架空了。”

周嶼徹冷無，唯利是圖，對待公司里的員工固然出手大方，卻也是建立在對方有用的基礎上。

現在跟徐肯同期的技人員都轉了管理崗，唯有他原地踏步，意圖很明顯了。

譚惜越聽心越沉，末了愧疚道：“抱歉，我那時不該挽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