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賀新霖在六十歲那年,玩了一出突然自殺,顧老太的自欺欺人被打破了。
那時,賀新霖穿著為他制的褂子和千層底鞋,吞安眠藥,安詳的躺在床上等待著死亡。
自殺之前他留下了書,訴說和白月蘇白英相不能相守的痛苦,和四十年婚姻的憋屈。
如今孩子們都已經長大了,他再也不想要過這樣憋屈的日子了,他想要用死亡讓自己從這段不幸的婚姻里解出來。
賀新霖如此尖銳的表示,是錮了賀新霖的靈魂,讓賀新年這四十年過得如同行尸走一般。
信中,他稱呼蘇白英為吾妻、摯。
稱呼為:那個人。
字字誅心,殺人不見。
顧老太的天一下就塌了,崩潰絕,卻無濟于事。
因為沒有人看得到的痛苦。
了錮賀新霖,了得賀新霖自殺的人,即便賀新霖因為發現及時被救了回來,但兒們都埋怨,埋怨的掌控讓賀新霖不過氣來。
那段最黑暗的時,顧老太是怎麼熬過來的,已經忘了。
只記得自己被譴責包圍,無數的人都在讓贖罪,滿疲憊,最后提出了離婚,全賀新霖和蘇白英。
然而,的兒卻不允許,賀新霖也不允許。
因為賀新霖是搞教育的,還立得是夫妻同心鶼鰈深的人設。
全靠這個人設他的學校才辦的起來。
現在人到老年,突然離婚,對他的形象和事業來說是重大的打擊。
的兒們同樣也走的是賀新霖的路,他們也不允許老父親老母親人到老年突然來一出離婚,影響到他們的工作和名聲。
所以他們也不答應。
他們之前責怪錮了賀新霖,讓賀新霖無法和白月相守,絕之下被迫自殺。
但現在要全了,他們又不樂意了,迫著打落牙齒和吞。
顧老太一輩子都在為丈夫、為兒付出,到最后盡了委屈,也仍舊被著付出。
沒有人愿意給一個選擇的權利,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還沒有掌握經濟大權的老太太,不聽他們的,又能怎麼辦?
所以,顧老太再一次麻木的妥協了。
妥協,雖然沒有離婚,但本質上是和離婚差不多的。
為了賀新霖的好起來,為了賀新霖以后的人生不再抑郁,的兒們主將蘇白英迎接進了家門,讓蘇白英登堂室,在這個辛苦經營了幾十年的家中來去自如,如同主人一般,挽著丈夫的手親親熱熱。
的兒們也尊敬的喊蘇姨,盛贊對自己父親幾十年如一日的深,好像蘇白英才是他們的親生母親。
的孫子孫們也歡快的圍著蘇白英,神仙。
因為蘇白英即便上了年紀,也永遠打扮時髦端莊,一旗袍,襯得這個為家庭勞幾十年,滿頭白發的老婆子,更像是這個家的傭人一樣。
也許那一刻,所有人都在盼著則個糟老婆子早點死吧。
;只要死了,賀新霖和蘇白英就能明正大。
死了,賀新霖再娶蘇白英,那就不算人設崩塌。
可偏偏顧老太特別能活,又活了二十年,一直到八十歲這一年,才離開了人世。
而這六十年的人生,吃了一碗夾生的飯,的丈夫從來沒有為傾斜過雨傘,的兒孫們從來沒有站在的角度心疼過分毫。
這碗夾生的飯,生生的吃了一輩子。
現在死了,也仍舊要被惡心著。
賀新霖沒有為辦葬禮,只是在手機上簡單的告訴了親朋好友一聲,就把送到殯儀館火化了。
說因為喜歡安靜,死后也要安安靜靜的。
又以生前囑咐過為由,骨灰也直接撒進了大海里。
他對他們的兒說:“我這輩子活著的時候,和你在一起生不如死,我不想死后還要和葬在一起,而不想死了以后下地府了還要再看到那張臉,所以,我把的骨灰撒海里了,你們不會怪我吧?”
的兒:“爸,我們怎麼會怪你呢?你和蘇姨才是真心相的一對,我媽橫在你們中間六十年,霸占了你六十年,也該夠了,更何況,這些年如果沒有蘇姨對我們的幫襯,我們也不會有今天,把媽的骨灰撒了也好,就當是媽向你和蘇姨賠罪了吧。”
結婚幾十年,憋屈幾十年,死后連一塊墓碑都不配擁有,這就是顧老太的一輩子啊。
而他的兒們對賀新霖的行為舉雙手贊同。
畢竟人死如燈滅啊。
然后,不到三個月,他們就熱熱鬧鬧的,為賀新霖準備起了要娶蘇白英過門的事。
顧老太就在天上飄著,看著那個冷漠矜持的賀新霖,笑的那麼開心。
住了幾十年的家門口,掛滿了紅的橫幅。
上面寫著:
“長至今猶在,浪漫至死不渝。”
“六十載勞燕分飛,錦書難寫相思曲。”
“一百年真心期許紅燭再提初。”
賀新霖邀請了親朋好友、全校師生來見證他和蘇白英堅持了六十多年的,聽著大家蘇白英賀夫人、聽著學生們蘇白英校長夫人、師母,他臉上樂開了花。
他捧著鮮花跪在蘇白英面前,深款款的說:“白英,這個婚禮,是我欠你的,如今我功名就,總算是如愿與你走到了一起,彌補了年輕時候的憾。”
他說:“開頭是你,結局也是你,我死而無憾了。”
他說:“過去我只是個窮小子,而如今我功名就,終于配得上你了。”
而中間那個陪他創業,省吃儉用,為他付出了一切,免他后顧之憂,盡了苦難的原配妻子,他是半個字都沒有提。
他給盡了蘇白英面,盛大的婚禮,三天的流水席,還將自己的財產也分給蘇白英一半……
他把他們的婚紗照掛在了客廳,把整個家里關于顧老太所有的一切,全部都丟掉。
這里沒有了任何顧老太的影子,而是屬于他和蘇白英的專屬巢。
所有人都說他們的興來之不易,所有人都在盛贊他們有人終眷屬,祝賀這段曠世絕終于迎來了一個好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