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本以為青連去尋薛老夫人,是為安自己的母親。
不曾想他出門一會兒,二院的丫頭跑來快過去,二爺同六爺幾乎打起來。
杏子氣急敗壞,不懂事發展為何同設想的不同。
不懂老夫人做惡已被揭穿出來,青連都知道,為何還那樣維護。
甚至要和自己親哥哥反目,要知道府裏兄弟眾多,青連和青雲最親。
青連常提起小時候母親忙碌,是二哥時常陪伴他左右。
其他哥哥嫌他小,嫌他獨得母親太多寵,都不太理會他。
他一出生便得了眾星捧月般的護。
母親那時已將薛家一切理順,有心,也有時間。
在這個小兒子上深深會到了做娘的快樂。
兄弟幾個雖說都付出心力照顧、養。
獨對青連是全心投進去,並且驗到了快樂。
看著小小的人兒說著真的話語,坦對母親的依與,漸漸認字懂道理,一點點長大。
怎能不偏小兒子,他又是兄弟幾人中生得最清秀,最像的那個。
杏子知道青雲在青連心中的位置,不想兩人撕破臉皮。
從頭到尾青雲沒做錯事,不能不管。
等衝到二嫂院裏時,青連已怒火中燒,麵容扭曲。
青雲則冷著臉,垂眸,不理這個瘋狗似的弟弟。
“薛青雲,那是我們的娘親,你怎麽能那樣?就錯了,不能緩著說嗎?左右是個奴才的事,你想怎麽置就怎麽置。你不會真信了是娘親讓人下毒害二嫂吧?”
杏子回頭,院裏空無一人,沒一個下人敢頭,多聽一個字。
二嫂餘毒未清,虛弱不堪,想勸也不上話。
現在正是杏子說話的時候,皺著眉上前拉扯青連一下,“你冷靜點,宋媽親口承認的。”
“不是哥哥喊打喊殺,嚇得?屈打招這個詞想必二哥知道的吧?”
“二哥同我一起和母親道歉去,我們親母子什麽都好說。”
杏子覺得青連不可理喻,“你要哄婆母自己去就行,幹嘛非指使別人?二嫂子虛什麽樣,你看不到?早不喝安胎藥了,今天母親房裏的媽媽就熬了端來,還說親手煎的,喝下去!你怎麽解釋?”
“我不曉得這齷齪手段是怎麽做到的,我也不曉得你那次被冤枉,又是怎麽做到的,總之二嫂的確命不好,兩次都被人下毒,但我不信你和母親會向下手。”
杏子有些生氣,青連犯起強來,十頭牛也拉不住。
眼見兄弟矛盾要轉夫妻矛盾,青雲突然出聲,他很平靜,“我不去。”
他自青連大吵大鬧,要他去母親房裏時,就一直不說話。
忤逆自己娘親本就讓他難,又被最親的弟弟指責,從始至終他不解釋也不反擊。
就那樣獨站在燭影裏,仿佛神遊天外。
他心大約是崩塌的。
這會他仿佛回過神來,再次重複,“我不去,母親傷心,最該安的,不就是你嗎?”
青連不明所以,看著哥哥。
青雲一笑,“你小時候我帶你最多,知道為什麽嗎?”
青連莫名其妙,青雲苦地說,“因為隻有同你在一起,娘才會多看我一眼。”
“你我差六歲,你出生時,我也是孩子,娘抱著你,又親又哄,咱們兄弟姐妹六人,獨你是娘違背貴規矩,自己哺喂養大的,我們都是吃娘的。”
“我知道娘厭煩我,因為我不讓人省心,從出生就差點要的命,小時候多病多災,所以師傅教武我格外用心,君子六藝禮、樂、、、書、數,和我是兄弟裏最出的,我隻想強壯些,別讓娘煩我。”
“我不如你聰明,不如你會說話甜,我已經努力做個孝順孩子了,可是娘眼裏看不到我。”
“直到我長大,了兄弟裏城府最深,最擅察言觀,察人心之人,最合適掌管生意,娘才正眼看了我。”
“你的確不信娘會這麽待人,因為你得到全部的關注和意。”
“下毒害素夏,我也不奇怪,不覺得素夏是我心的人,沒了我會傷心,隻會想,素夏沒了,再給我找一個就行。”
青雲的平靜,是心碎後的冷漠,“六弟,你不會真不明白母親為什麽想弄死素夏吧,可能也想弄死杏子,可是舍不得你傷心。”
青連瞠目結舌,這逆天言論像雷劈在他頭頂,劈懵了他。
他獨得母親偏,眾所周知。
他從沒想到,自己什麽也沒做,就傷害同為小孩子的哥哥。
“母親不會那麽做。”他仍然堅持,卻不那麽堅定。
“不會?”
二哥走房間裏,拿出一個青布包裹,三人皆驚。
“你們以為這事是怎麽做出來的?”
他把包往地上一扔。
滿屋安靜——那是仙娘的骸。
“什麽樣的人,能殺了一個無辜之人,拿了此人財,若無其事生活下去?我們的母親,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青雲一向斂,此時眼尾發紅,頭哽咽。
“害大伯母,我還能心裏為分辯,想掌權,為的是我們兄弟幾個的利益。”
“娘說過,隻要我們幾個過的好,才會好。”
“這份私心,我不認同,但是也理解。”
“可這個呢?”他指著那包白骨,“這個人手裏能有多錢?再有錢也不至於讓我們這樣的人家圖財害命!”
他傷大於憤怒,走向自己親弟弟麵前,與他麵對麵質問,“是什麽樣的人?嗯?”
“莫非因為得了偏,六弟寧可蒙起眼睛,昧著良心為分辯?”
青連對母親的比青雲更深。
他開蒙前和母親寸步不離。
母親到哪都帶著他,這份之深,讓他明知道母親連子都利用,也隻是有些疏遠,而不願割舍這份母子。
“六弟,在這個家我有多孤獨恐怕你不會理解,我隻有素夏,我們要相守一生,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哪怕是母親。”
“你請回,母親不願認我這個兒子的話,我活該。”他咬牙指著門,“請回。”
青連跌跌撞撞走出門外,不知何時,天下來,月亮被厚厚的雲層擋住,院子一片漆黑,像風暴來臨的汪洋大海,一不小心就會被吞噬掉。
“杏子你先回,我要自己冷靜冷靜。”他和杏子說過,自己拐上花徑。
那是去向主院的小路,他始終放不下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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