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篤定的模樣，就好像坐實了他的罪名。

秦大太太冷笑一聲：「連郜哥兒都這樣說你，你還有什麼臉面？」

秦郜點點頭：「母親說的是，父親寒窗苦讀多年，應該一心報國，他卻為了仕途，趨炎附勢，攀結權貴，棄百姓而不顧，與跪在小人面前祈的土狗沒什麼分別。」

「如果秦家列祖列宗知曉，定會覺得愧，恨不得從襁褓時，就不給你一口飯食。」

秦郜膛里的心仿佛要跳出來，但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緒激。

地上的秦大太太面上的笑容一僵，神有些怔愣。兒子說的話與想的不一樣，他們不是為了老爺藏男人嗎？怎麼說到別的上去了？

被罵了土狗的秦通判，一下子被怒火燒著了：「你怎麼與你爹說話？」

秦郜沒有退，臉上反而出笑容，如釋重負般道：「兒子早就想說了，卻一直不敢僭越倫常。」

「可現在，兒子想清楚了，爹這樣，不也是違背了祖訓？是爹對不起列祖列宗，對不起治下百姓在先，兒子也是迫不得已才會如此。」

「你在說些什麼？」秦大太太趁著秦通判沒說話，急忙，「我們說的是那男子的事。」

秦大太太又看向秦通判：「你在城北莊子上養的那男人，我已經將人抓了回來，你給他的財，我通通都瞧見了，足足兩箱細，你這是將半個秦家都給了他啊？」

秦通判眉頭皺，臉沉：「我何時養……男人？」這話說著都難堪，他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什麼男人，什麼細？

秦通判本弄不清楚在他離開的一天，家里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秦郜也沒有給秦通判思量的功夫，他上前一步，開袍子，整個人直地跪了下去。

秦大太太下意識地要去扶兒子，哪知秦郜向秦大太太彎腰，一頭叩在了地上：「娘，兒子騙您了。」

秦大太太深吸一口氣，整個人呆愣在那里。

「城北那個男人不是爹的相好，您找到的那些財，也不是爹給他的。」

秦郜直起子，忽然一笑，他又看向秦通判：「都是我編出來騙你們的，那男人，不，其實是個子，是扮男裝來見孫集的，要幫孫集買賣戰馬和香料。娘找到的那些細，應該是要孝敬給孫集的。」

秦郜話音落下之后，屋子里一片靜寂。

秦大太太徹底傻眼了，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從開始到現在一切都是郜哥兒騙的。

秦郜看向秦通判：「爹，您拿了孫集的人，奪了他的財，您說接下來孫集會怎麼對您？您解釋都是誤會，您猜孫集信還是不信？」

秦通判盯著面前沖他粲然一笑的兒子，兒子居然故意設局，就是要讓他與孫集為敵，突如其來的禍事掉在他頭上，是想一想他渾的汗都會恐懼地豎立起來。

「你這個逆子，怎麼敢……」

秦通判看著罪魁禍首，紛雜的緒讓他眼睛紅，這個逆子，要害死他，要害死整個秦家。

這個不肖子。

秦通判耳邊都是一陣碎裂般的聲響，他找到了

墻上掛著的佩劍，將它解下來出，立即就要砍向秦郜。

「老爺，別，老爺……」秦大太太手抱住了秦通判的，「郜哥兒，快走，快走……」

秦郜卻不躲不避依舊跪在那里：「爹，您斬了兒子的頭，去孫集面前換您的仕途吧！也許孫集看在您大義滅親的形下，可以不追究此事，從此之后……」

秦通判的劍鋒已經到了秦郜口。

秦郜接著道：「您就跟著孫集買賣戰馬，欺百姓，用榨來的金銀，您的榮華富貴，我死了……不看，不必因為您愧，就能干干凈凈地去見列祖列宗和婉兒妹妹。」

劍尖上落下一滴珠。

秦郜嚨上已見傷口，他下意識地想要躲閃，但骨氣和婉兒最后的囑托不允許他有半點的退。

秦郜眼睛里仿佛也要沁出鮮，此時此刻他腦子里只有那些被鎖去做軍戶的百姓，還有他慘死的心上人。

他恨孫集，所以他不能眼看著父親也為他恨的人。

秦通判的手不停地抖，秦大太太哭得撕心裂肺，只有秦郜一臉坦。

終于秦通判握不住手里的劍了，那劍應聲落在地上。他真的能殺了兒子去孫集面前哀求？

不能。秦通判咬牙切齒：「我是為了我自己？還不是因為你。」

「我不怕死，」秦郜道，「更不能讓百姓唾罵，如果爹要走您的路，莫要帶上兒子。今日爹還執迷不悟，若兒子不死，就連您和孫集一起告上公堂。」

秦通判五俱焚，抬起腳重重地踢在了秦郜肩膀上。

秦郜被踹倒在地，疼得一時沒能起。

秦通判不知道該怎麼辦，在屋子里走來走去，他第一次面臨這樣的形，被兒子擺了一道，而且一旦了這個局，就別想再左右逢源。

如果那真是孫集的人，他抓了人，又搶了什，就算立即去向孫集賠禮，孫集可能也不會相信。

他知曉孫集販賣戰馬的，孫集焉能給他活路？

這是多毒的一個法子？對他恨之骨的人才能想到吧？

然而這一切卻是兒子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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