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之與逸之對了一眼,對這個癟了的意思,心里都有底,大著肚子自己騎馬跑出去,這孩子多半是沒了,只不過,若是臨時救下的,如何會換了裳?而且聽齊正山的話,靜雯當時的神qíng應當不錯,怎麼也不象是野外小產的虛弱樣。為免齊正山胡猜測,君琰之忙止了他的話頭,低聲告誡道:“平南侯最是護短,有些事可知不可說。”
齊正山立即表明自己決不是個大,君琰之又夸贊了他幾句,君逸之許諾回城后請他上伊人閣聽曲兒,齊正山心滿意足地走了。
又在攝政王爺的別苑里多住了兩日,楚王府的別苑已經收拾整理一新了,搜索的兵們也撤走了,君家兄弟并俞筱晚便來向攝政王妃道別。
恰巧攝政王也在別苑,而且在吳庶妃的屋逗兒子玩兒,三人就一同去坐了坐。琰之兩兄弟隔著簾子坐在外間,俞筱晚則坐在室。
攝政王沒有一點架子的坐在炕邊上,親手抱著兒子,他已經當了幾回爹,抱孩子有模有樣的,吳麗絹多半是含又幸福地看著王爺,偶爾才會溜一眼兒子,攝政王妃坐在炕邊的八仙椅上,一臉溫婉地笑容,王妃所出的小郡主已經有兩歲多了,生得玉雪可,抱著父王的,努力想爬到父王的膝上坐著,攝政王低頭瞧了瞧,溫和地微笑,手了兒稀松的頭發,卻沒幫坐上來。小郡主的脾氣好,并不哭鬧,繼續努力。
吳麗絹看著小郡主笑道:“小郡主生得真是俊,日后咱們王府得多加幾層門檻呢,不然會被人踩低了去。”
這話兒聽著十分順耳,王妃笑道:“你若是想兒了,我明日讓人帶來給你瞧一眼,只是你現在在坐月子,不能讓久留。”
有賢妻如此,攝政王抬眸贊賞地朝王妃笑了笑。
俞筱晚覺得他們一家五口相得和樂融融的,自己坐在里間有些多余,只是也不好才來就說要走,面上維持著微笑,聽小公子rǔ娘向攝政王匯報小公子今日上午的飲食等等。
這廂剛稟報完畢,就聽外面傳來大管家東方浩的通稟聲,良太妃遣了太監過來看小公子。攝政王淡聲道:“進來。”
一名四十開外的太監,躬著子走進來,奉上太妃賞下的事,又轉達了太妃的關心,末了看著王妃笑道:“太妃有話對王妃說,既然王妃您在這兒,奴才就省了一趟跑。太妃說,王爺有兒有,若是能再添一位世子,就是最好了。”
攝政王妃的笑容斷了那麼一瞬,隨即又含笑應道:“請公公回去稟明母妃,是姒兒無福……”
“說的什麼話!”攝政王打斷王妃的話,然后看向這位公公道:“回去稟明母妃,世子遲早會有的。”
雖然攝政王并沒有皺眉頭,也沒有加qiáng語氣,但是這位公公就是知道王爺有些怒了,忙低頭應下,回宮復命。
待太監走后,攝政王出一只手握了王妃的手一下,“母妃就是心急,你……莫急。”
俞筱晚尷尬得幾乎想將自己塞進地fèng里,偏偏這會子逸之和大哥兩個追著那位公公出去了,在廊下說著話兒,總不能忽然出聲打斷人家夫妻說話,可是在一旁聽著,也很不妥,真是兩難。
吳麗絹瞥了王爺和王妃jiāo握的手一眼,忽地將被子推開,跪在炕上。攝政王和王妃皆是一驚,莫名地看向。王妃還連道:“快躺進去,天兒還冷著呢,別落下了病。”
吳麗絹搖了搖頭,低溫婉地道:“妾有一不qíng之主,還王爺和王妃能應允。”
攝政王立時道:“什麼事,你快說。”
“妾出寒微,德行遠不及王妃,因而想請王妃代為養孩兒,若日后王妃有了世子,再jiāo還給妾養便是。”
攝政王聽著心中一,看向王妃,眸中詢問的意思非常濃厚,似乎已經被吳麗絹的話給打了,只是看王妃愿意不愿意。
攝政王妃怔然了一瞬,便笑道:“孩子自然是在自己生母的邊養最好,王爺也贊你知書守禮,德行自是足夠,你現在子弱,快些躺回去,千萬別落下了病,你會生養,日后還要多替王爺生育幾個孩兒才好。”
吳麗絹抬起頭來,怯怯地看向王爺和王妃,攝政王見王妃不大愿意的樣子,就沒勉qiáng,對吳麗絹道:“躺下。”
吳麗絹不敢再多話,乖順地躺下。
君家兄弟返回屋,對里間道:“下雪了,咱們得啟程了。”
攝政王看了一眼窗外,蹙了蹙眉道:“開chūn還下雪,恐會凍傷秧苗。”
王妃便趁機道:“王爺若是擔心,不如宣了大臣們來議政,去歲才經了一場大旱,今年若是再凍死了秧苗,百姓們可要如何生活。”
攝政王點了點頭,將兒子jiāo給rǔ娘,背負雙手出去了,攝政王妃叮囑吳麗絹好生靜養,不要多想,就扶著俞筱晚的手臂出了室,對君家兄弟道:“下雪路,若是路上出了意外可不好,開chūn的雪不會多大,你們再多住兩日,待雪化了再回去。”
君逸之很擔心晚兒的子,自然一口應下,君琰之也就沒反對。攝政王妃又笑道:“今日過來了,就不先急著回客院,晚兒去我那兒坐坐吧。”
君逸之立即道:“我也去。”
俞筱晚看出攝政王妃是有話要跟自己說,就推了逸之一把,笑嗔道:“我們要聊天,你去添什麼。”
到了攝政王妃住的主院,俞筱晚和王妃兩人都歪在炕上,半晌不語。俞筱晚悄眼端詳攝政王妃的神,只見眸略黯,眉宇間有一揮之不去的愁悶,與平日里端莊高貴的大氣,完全不同。
俞筱晚知在擔憂什麼,于是含笑出右手,調侃道:“好久不曾為人扶脈了,都不知醫退了沒有,皇嬸便行行好,給我試試手吧。”
攝政王妃聞言,噗哧一笑,將手腕放在炕幾上,語調略略低沉地道:“早就想請你來扶脈了,只是怕你子經不住。”
俞筱晚邊聽脈邊笑道:“不過是懷了子,哪有這麼金貴。”沉了一下之后道:“脈象上看沒什麼大問題,只是我覺得比以前要差一點,皇嬸現在思慮很重麼?”
攝政王妃微微一嘆,“怎麼可能沒有思慮?你今日……也聽到了,兩年了,我都沒有一點訊兒。”
對攝政王妃來說,太后給施,并未放在心上,可是良太妃卻不同,良太妃是王爺的生母,良太妃的話,在王爺的心里,份量比太后的重得多。
俞筱晚沉了片刻,寫下一張方子,遞給攝政王妃,“皇嬸您的子絕對沒有問題。其實心qíng是很重要的,如果皇嬸不能心qíng舒展,也會影響懷孕。這張方子里有調理心qíng的藥,皇嬸若是相信我,可以試一試。”想了想,又笑道:“王爺很疼皇嬸,是皇嬸的福氣。”
攝政王妃臉上微微發燙,嗔地瞪了俞筱晚一眼,“真是跟著逸之久了,這種渾話也說。”
俞筱晚笑道:“哪里是渾話?”笑了笑,想說的話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攝政王妃卻似聽到了的心聲似的,緩緩地道:“人怎麼都這樣呢?以前沒有一點希的時候,可以不爭不搶,可是一旦有了希,就生出了貪念。”
俞筱晚知道攝政王妃指的是吳麗絹。吳麗絹的建議,聽起來是為了王妃好的,帶個兒子在邊養著,按民間的說法,能給養母帶來兒子。況且正式記名要待小公子年滿六周歲,這期間王妃自己懷孕生子的可能xing是很大的,吳麗絹也說,待日后王妃生了世子,再jiāo還給養。再退一步說,若是王妃真的生不了了,這個自小帶在邊的兒子,自然能培養出深厚的母子qíng來,日后過繼到自己名下,當嫡子養,是不問題的。
聽起來真的是全心全意為了王妃,可是這話為何不先私底下跟王妃商量,卻要當著王爺和這個外人的面說出來?
俞筱晚覺得吳麗絹的目的不純,的確就像王妃說的那樣,有了希,就有貪念了。原先沒有孩子的時候,想必吳麗絹是十分安分的,可是后來明明王爺說了先讓王妃生嫡子,給府中的姬妾都服了避子湯,為何吳麗絹卻會懷孕?雖然其中的確是有可能出現意外,但俞筱晚更相信是吳麗絹的手段高明。
現在生了兒子了,大概就想著母憑子貴了吧?以吳麗絹的份,應該還沒有大膽到妄想替代攝政王妃的位置,可是讓生的兒子當世子,卻是可以幻想一下的。若王妃將吳麗絹的兒子帶在邊,俞筱晚懷疑王妃這輩子就真的不能生了。就算孩子是王妃帶大的,有qíng,可是府中這麼多下人,這個孩子日后必定會知道誰是他的生母親,心中的天平必然會有所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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